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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为鉴(2 / 2)

过了一会儿,孟灵缓缓的抬起头,喃喃的说:"濯郎,我是在做梦吗?"濯十七笑了笑,低头在孟灵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说道:"傻丫头,怎么会是做梦呢?我和茵儿不都在你身边吗?"孟灵的脸突然一红,啐道:"还什么丫头啊,茵儿都这么大了......把茵儿抱过来让我看看。"濯十七听到后轻轻的放开了她,依言把茵儿慢慢的抱到孟灵身边,孟灵接过茵儿小心翼翼的抱着,生怕摔到似的,看着茵儿那熟睡的小脸,眼泪又禁不住掉了下来,也不知是对濯十七还是自己说道:"没想到茵儿已经长这么大了,不知是否还记得我这个娘亲......"濯十七安慰道:"记得的,还记得八年前我们在长安城请画师为你画的画像吗?那副我随身带着的,有一天茵儿问我她有娘吗?我说有,然后就把画像拿出来让她看,告诉她她和她娘长得一样漂亮。茵儿又问我娘去哪儿了,我就告诉他娘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给茵儿找宝物去了,回来时一定会给茵儿一个惊喜的。茵儿还问我娘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就告诉她等他和后院的那棵新栽下的桃树长得一样高的时候,娘就会回来了。"听完濯十七这一番话,孟灵心里又是一喜,心道:"没想到这四年来他也一直惦念着我。"嘴里却嗔道:"都怪你,瞎说话,如今我回来了,可是没有给茵儿准备礼物可如何是好?"濯十七答不上来,只好嘿嘿的傻笑。

这样一来,濯十七和孟灵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孟灵想到刚才自己的想法,不禁有些后怕,自己怎么会这样想呢?想了一会儿后对濯十七说道:"濯郎,刚才来时我就想,如果你不相信我,不原谅我的话,我也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了,但我相信你还是爱我的,所以便想和你一起殉情,但还怕你舍不得茵儿,我不想让茵儿再走上我们这条老路,所以便想把茵儿托付给一个普通人家算了,将来嫁到一个好人家去便也是美满,即使要我下地狱,只要茵儿能幸福的生活,我也甘心情愿了。"

濯十七托起孟灵的脸,让她的眼睛正对着他的,坚定的说道:"灵儿,我不许你这样想,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要过很快乐的日子,我们要让茵儿过得快快乐乐的,虽然我们的生活过得慢是困苦,但是茵儿不能这样,我们要让茵儿过上天底下最幸福的生活。"

濯十七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听的孟灵心里舒服极了,孟灵做梦都想着这一天的到来,但孟灵性格俏皮,对濯十七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可是我们的房子都被我给烧掉了,用什么来过我们的幸福生活呢?"濯十七闻言愣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她是在开玩笑,便不禁仰天开怀大笑起来,两人心中又同时泛起了一丝甜蜜。

皓月当空,一家三口互相依偎着坐在雪地上,孩子躺在娘亲的怀里熟睡着,女人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在和男人聊着些什么,不时发出一阵轻笑,从远处看去别有一番温馨的景致。

可是这番温馨并没有持续太久。正在和孟灵说话的濯十七突然咦了一声,然后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孟灵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便马上问濯十七怎么了,濯十七道:"有两个人朝这边飞奔而来,听步法似乎是你百花宫的碎花九步和江苏绿柳仙门的仙人驾鹤......"孟灵奇怪道"绿柳仙本是个小派,只是在本代掌门静灭师太的发扬下才逐渐有了些名头,按理说绿柳仙一派的门人极少在江湖中涉足的,黑白两道的事都不怎么参与,如今怎和百花宫混在一起了,我们百花宫在江湖上名声似乎不怎么样啊?"濯十七听了这话反倒笑了:"怎么堂堂百花宫宫主倒说起自己的不是来了?向这边来的两个人相距有十来丈远,大概是你百花宫的人在前面跑,绿柳仙的人在后面追,这二人的功力都不在你我之下,想必在这两派中有这等功力的人就只有你师姐妙兰仙子和绿柳仙掌门静灭师太,却不只这二人为何争执起来了呢?对了,灵儿,你不是想和我过平静的日子去吗?不如告诉你师姐,让百花宫散了吧。"

孟灵想了想,说道:"恩,我师姐为人心地善良,却不知为何入了百花宫来,我让她把百花宫散了的话她不会不同意的,实在不行就把掌门扳指给了她,让她重整百花宫,为百姓造福。那绿柳仙那边怎么办呢?"濯十七道:"绿柳仙很少与别派发生争执,特别是百花宫这种大派,想必是有些误会。何况听闻静灭师太又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不听我们解释的。"孟灵点了点头说好。

随后濯十七和孟灵二人便在原地等待二人的到来,不一会儿,便能远远的看见两个人影在雪地上向这边飞奔过来,当先一个赫然是妙兰仙子,却是衣衫破裂,十分狼狈。后面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道姑,直追前面的妙兰仙子。待二人跑得近了,孟灵提气叫道:"师姐,灵儿在这儿!"前面的妙兰仙子听到孟灵的喊声,猛的抬起头,看到确是孟灵后,脸色大变,随后又是一喜,大叫道:"好师妹,快救我,快帮我杀了她!"她也不管孟灵答不答应,随即转身提剑向身后的静灭师太刺去,静灭师太没料到她会出此招,竟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险些中剑。这时只听一声雄浑的男声响了开来:"敢问阁下可是江苏绿柳仙的静灭师太?在下濯十七请大家暂且停手。"静灭师太闻言堪堪挡下妙兰仙子两剑,提气向后一跃,在两丈开外飘飘然落在地下。而妙兰仙子却持剑呆立在当地,不知所闻。

静灭师太似乎不太相信,便向濯十七问道:"你真的是那个人称‘通天眼、十里闻‘濯十七?"濯十七笑道:"那是各位朋友的抬爱,濯某实在愧不敢当。"静灭师太大笑道:"好!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杀了这个妖女!"说着用剑指着前面的妙兰仙子。濯十七道:"不知这位姑娘到底和师太有和过结,为何非要赶尽杀绝呢?"静灭师太冷笑道:"你是真的忘了她还是装模做样的要袒护她?你难道忘了杀你全家二十四口人,害死你师父,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的人了吗?眼前这个便是你的灭门仇人,你有什么理由不杀她?"静灭师太的这番话,倒让濯十七犯起了糊涂来,灵儿明明就在自己身边,为何静灭师太要说一个不认识的女子为灵儿呢?孟灵也是一脸迷茫,转过头去问:"师姐,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没等妙兰仙子回答,静灭师太却以忍不住了,大喝一声:&qot;还和他罗嗦什么,赶快杀了她为民除害!"说完又是一剑刺向了妙兰仙子。

濯十七来不及再想,一个纵越落到二人身边,空手拨开了静灭师太刺来的这一剑,由于静灭师太没有防备他,这一剑竟然让他挡开了,不过那深厚的内力仍然震的濯十七手臂发麻。濯十七把妙兰仙子拉到身后,转身问静灭师太:"师太,您是怎么认定她就是百花宫主孟灵呢?"静灭师太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你以为没有证据我会认定她就是那个妖女吗?大概是昨天午时的时候,我亲眼看见她在四十里外的杀死了三十六人以后,她亲口对我说自己是百花宫宫主的,当时虽然我出手阻拦,但仍然让她杀死了三十六人,实在惭愧。"说完也难掩自己的遗憾之色。

正当濯十七想要询问妙兰仙子的时候,突然听见孟灵,大叫一声:"小心......"濯十七闻言下意识一躲,却仍然中了一掌,内吸不稳,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孟灵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扶住了濯十七,把小濯茵放在了地下,反身抽出了长剑,把濯十七和小濯茵护在了身后,对妙兰仙子说到:"师姐,你究竟想干嘛?"

原来是妙兰仙子看事情败露,情急之下打了没有防备的濯十七一掌。然后飞身越出三掌开外,大笑了起来,说到:"怎么,师妹,你堂堂的百花宫宫主竟然还会为了一个男人这样着急,我若是你早把他杀了,你怎么不看看你那情郎的伤势呢?"

静灭师太是何等人物?看到局势的变化以隐约猜出了个大概,便持剑不再说话。孟灵却说到:"濯郎是什么功力我心里自然清楚,怎会让你伤到?"她虽话说如此,却仍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竟让孟灵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到:"飒阴掌?"急急回头问妙兰仙子:"师姐,你练成了飒阴掌?"静灭师太在她叫出第一个飒阴掌的时候就已经皱紧了眉头,对孟灵道:"你还叫她师姐?你身为百花宫宫主竟然让她冒着你的名头在江湖上为非作歹,而你却一点不知?让她练就飒阴掌。你知不知道这飒阴掌需用活人练掌,这也就是这四年来江湖上传言百香仙子孟灵是杀人魔头的说法了吧。"

孟灵仿佛是傻了一般,她不能相信视自己为亲妹妹般的妙兰仙子居然这样对待自己,仍然不甘心的喃喃问道:"师姐,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妙兰仙子呵呵一笑,说道:"好师妹,枉你还是师父最喜爱的徒弟呢,怎么连师父半分心狠手辣的本事都没有学到呢?本以为你杀了师父以后会把我们百花宫发扬光大,却没想到这几年来你对百花宫的事情不闻不问,只顾找你那小情郎,而我又垂廉宫主的位置很久了,却苦于学艺不精,当了宫主恐怕难以服众,所以只好想出这个办法啦,你被师父大伤了,每天午时必定昏厥一次,我就趁那个时辰冒用你的名号到街上练一练功,好师妹,你不会怪我吧?"

孟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自己那么相信自己的师姐竟然这么阴险。孟灵气得以快说不出什么话来,最后只是在嘴角里狠狠的迸出两个字:"卑鄙......"

妙兰仙子又是轻轻一笑道:"卑鄙?那不知师妹你为了情郎杀死师父算不算卑鄙呢?好师妹,看在这么多年我没杀了你的份儿上,乖乖的把宫主扳指交出来,我也好放过你们一把,否则......"

"否则怎样?"静灭师太对妙兰仙子呵道:"你以为光凭你一人能敌得过我们三个吗?就算你们练就了飒阴掌又能怎样?我们岂会怕了你。"

“三个人?"妙兰仙子道:"那你最好回头看看,到底还剩下几个人了,濯十七中了我的飒阴掌暂时不能出手,而我的好师妹却忙着给她那好情郎疗伤,现在能出手的,就只有你一人啦......"

听了这一番话,静灭师太脸色变了数遍,随后说道:"就算只剩我一人,那又怎样?我绿柳仙虽不是什么大派,但是为民除害的道理总是懂的,少废话,看剑!"说完一件刺向妙兰仙子。两人一个用剑一个用掌,在雪地里堪堪打了起来。

在一旁疗伤的濯十七幽幽转醒,转过头来看见正在为她疗伤的孟灵,轻声问道:"灵儿,发生了什么事。"孟灵看见他醒了过来,面露喜色,随后把现在的情形简单的说了一遍。濯十七让孟灵去帮静灭师太,但孟灵怎么也不肯,濯十七劝她道:"灵儿,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你师姐行事心狠手辣,若打败静灭师太后一定会杀了我们的。何况光凭师太一人是打不嬴她,而你又不是她的对手。即使我们活够了,你也要为茵儿着想啊。"孟灵仍是不忍伤她师姐,却又拗不过濯十七,只好上前和静灭师太并肩而战。妙兰仙子边打着对濯十七道:"呦,好师妹,想不到你杀死师父后又对你师姐动起手来了,真是大逆不道啊......"孟灵不想听却又不得不听。就这样孟灵被扰乱了心神,一连遇到了好几个险招,妙兰仙子当然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紧追直上,若不是有静灭师太在旁边挡着,孟灵恐怕就危险了。

不过孟灵二人却只能与妙兰仙子勉强打个平手,而由于孟灵心神不宁局势逐渐向妙兰仙子那边倒去。濯十七看得心里焦急得很,却苦于无法援手,突然后背一通,想是那飒阴掌已经发作了,妙兰仙子这飒阴掌的功力胜了她师父两倍,凭他和孟灵的能力最多只能勉强维持生命,况且孟灵自己身上也有伤,想自保都不能,自己这个堂堂七尺男儿难道会连累她们母子吗?濯十七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小濯茵,叹了口气,喃喃的说到:"看来是天意了......"说完强行提起气息,拼着走火入魔提掌向妙兰仙子攻去。妙兰仙子一心只顾眼前的孟灵和静灭师太,完全没有提防身后的濯十七,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哇的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出完这一掌后,濯十七也已经奄奄一息了,孟灵再也顾不得妙兰仙子,抛开长剑急急的跑到了濯十七身旁,扶起她慌张的问:"濯郎,濯郎,你怎么样?要不要紧?"而濯十七却已是神智不清了,只是反复的断断续续的说到:"灵儿......灵儿......你要......好好照顾......茵儿,你们......要......好好的......活着,茵儿......长大后......要找个......好......婆家,不要再......像......我们......一样......"孟灵则是一个只也听不进去,只是哭喊道:"濯郎,你不要走,我们还要过很多很多日子,我们一起看茵儿长大,在她嫁人后一起盼她回家,然后我们一起幸福的老死,濯郎,你不要走啊......"

静灭师太默默的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眼睛不禁湿润了,都说出家人清心寡欲,但活在着红尘中谁能没有这感情呢?想到这对苦命鸳鸯,她心里不禁又有一番苦楚,造化弄人啊,她想。正在静灭师太想事情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奇香,忍不住脸色大变,惊到:"噬骨散?!"她想起了躺在地上无人理会的妙兰仙子,转头忘去,刚好看见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只见她圆睁着双眼,嘴角却挂着一抹诡异的笑。静灭师太知道此毒无药可解,不禁暗自后悔刚才为什么没一剑刺死她,现在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等死。

孟灵温柔的把濯十七已经开始变冷的尸体放在地上,转过头来对着妙兰仙子的尸首自语道:"师姐,你难道连死都不愿放过小妹吗?放心,小妹会如你所愿的。"说完起身走到小濯茵身旁,从怀中掏出一个翠玉瓷瓶,倒出了两粒药丸,把其中一颗轻轻的放在了小濯茵口中,然后又走到静灭师太跟前,对她说:"师太,这是噬骨散的解药,一颗我已经喂了茵儿服下,这另一颗,便给了你罢。"静灭师太疑道:"那你......"孟灵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自顾自的走回到濯十七身边,对着他的尸首说道:"濯郎啊濯郎,你好糊涂啊,你以为你走了,我还会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吗?倒不如我们一同上路吧。"说完转身对静灭师太说道:"师太,我和濯郎相信您的人品,希望您能照顾好我们的茵儿,这柄寒梅雪就留给茵儿当作遗物罢,这本百香谱乃是本门毒药总汇,现在送与你,希望能破解了这上面的毒药,让人世多一些安宁。"说完便把一柄细剑和一份写满字的玉帛交到了静灭师太手上,静灭师太低着头看着手上的东西良久不语,仿佛喉咙被堵住了一般,当她刚想说自己一定会照顾好茵儿的时候,却只见孟灵靠着濯十七的头倒在了血泊里,已经和他一同去了。

第二天,当第一声鸡叫吵醒了洛家庄熟睡的人们时,村东头濯家的院子里只剩下两座紧紧挨着的坟头,向人们展示着他们永不分离,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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