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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鸡毛传帖(2 / 2)

贾道士小眼睛转转,营里就自己和爷识字,一条龙写帖子要下给谁?

当下先不说破,取了笔墨纸砚,问:“怎么写?”

一条龙想了想,“道士,你就这么写:各路英雄好汉,当下铁木有难,约众豪杰拔刀相助。见贴者今日酉时与我处相聚,共商大计。”

贾道士握着笔的手一哆嗦,问“铁木有什么难?”

一条龙琢磨一下,“没有难,改成铁木有警吧,蒙古人有些不对头。道士,我说的是大白话,你给改成文言。”

贾道士长舒一口气,急急地写了英雄帖三个字,又写下:

风云际会,狭路相逢

江湖好汉,剑指长空

铁木有警,弹剑而歌

见帖如唔,聚会酉时

落款,一条龙

当下念给一条龙听,一条龙连说好,写的有气势,然后问是啥意思。

贾道士苦着脸说,“就是告知各路英雄好汉,当下铁木有警,约众豪杰拔刀相助。见贴者今日酉时相聚。落款,一条龙。”

一条龙道,“写我一个人的名头不响亮,落款改成我和爷两个人吧。”

贾道士心疼纸墨,直接在落款处加了两个字,改成了“一条龙和爷”。

当下一条龙郑重地把纸叠了,英雄帖三个字落在外面,又找了一根羽毛,粘在上面。

这就是江湖上传言的鸡毛帖!

拿了鸡毛帖,一条龙寻到了毛娃,一言不发把帖子递给毛娃。

毛娃见帖,一低头,好象不认识一条龙,但是左手搜的一下接过帖子,疾步走了。

绕了一个大圈子,毛娃来到了贾道士处,“道士,你给念念。”

贾道士煞有介事地打开粘着羽毛的帖子,念道:

“英雄帖

风云际会,狭路相逢

江湖好汉,剑指长空

铁木有警,弹剑而歌

见帖如唔,聚会酉时

落款:一条龙和爷”

听罢,毛娃道:“道士,你再给解说一下,是啥意思?”

贾道士说,“就是告知各路英雄好汉,当下铁木有警,约众豪杰拔刀相助。见贴者今日酉时相聚。落款,一条龙和爷。”

毛娃听了,也不多问,把帖子仔细地叠了,依旧三个大字落在外面,检查了“鸡毛”无恙,快步走了。

毛娃走到一个窝棚前,把帖子丢在窝棚门口地上,走出十几步,躲在一颗柳树后面,向窝棚扔了一块石头,嘭地正砸在窝棚侧面。

一个黑脸汉子骂骂咧咧出了窝棚,猛的见到地上的鸡毛帖,急忙住了口,四下看看无人,揣了鸡毛帖入怀,翻身进了窝棚。

不久,黑脸汉出现在贾道士面前,“贾道士,麻烦你给念念,这上说的啥?”

贾道士打开帖子,念道:

“英雄帖

风云际会,狭路相逢

江湖好汉,剑指长空

铁木有警,弹剑而歌

见帖如唔,聚会酉时

落款:一条龙和爷”

念罢,不等黑脸汉子问,贾道士又说,“就是告知各路英雄好汉,当下铁木有警,约众豪杰拔刀相助。见贴者今日酉时相聚。”

黑脸汉子道了谢,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一个小个子手持鸡毛帖来找贾道士。

……

鸡毛传帖,是陕甘江湖的规矩,不知起于何年。

既然爷想知道是不是错怪了江湖中人,一条龙就决定按江湖的规矩办。

帖子上插白公鸡毛,意喻紧急。传帖是单独传递,送信人到指定一家,门敲响后,将传帖塞入门缝,转身就走,不跟人照面。

下家收到信,依照前法,迅速向下一站传递。

一根鸡毛,持原帖往下传。

两根鸡毛,下家收到帖,再誊写一份,共计两帖往下传。

三根鸡毛,下家收到帖,再誊写二份,共计三帖往下传。

三根而止,没有四根、五根鸡毛的。

收到信的下家,如果不赞成信的内容,不传。

下家如果赞成信的内容,就依规矩下传,传给谁,自己定。

鸡毛帖可以署名,更多的时候不署名。

三根鸡毛,一般都不署名。约定的往往是大事,比如某某村子不义,某日某时,一起攻打之;又或官府不仁,某日某时,相约围了官府以某借口闹事。

历史上有名的清朝陕甘回乱、清末民初关中地区辛亥起事、民国年间农民抗税,都是鸡毛传帖发起的。因为鸡毛帖没有署名,根本不知是何人挑头的。

这是十分江湖的做法,鸡毛帖能成事,关键在于内容要有说服力。

比如,随便一个混混也可以发鸡毛帖,约好某日某时,去踹某寡妇的门,愿意贴几根毛都行。关键得有人愿意往下传才行。

而且,鸡毛帖保不了密,因为没人能控制鸡毛帖的传递路径。象上面踹寡妇门的例子,估计还没到日子,寡妇家已经布满寡妇的相好的来保镖了。

象一条龙的署名一羽帖,就颇有挑战自我的土匪作风。

比如,一条龙老娘做寿,一条龙想看看自己的威望,发出一封署名鸡毛帖,某日某时,给俺娘做寿,给面子的,来什么地方喝酒。

到日子,来的人越多,一条龙就越有面子。

反过来,如果一条龙特有威望,就成了收到帖子的人有面子。能受到帖子,表示江湖里有一号,得到了群众的认可。

一条龙现在玩的就是署名的一根羽毛的英雄帖。

要是有人不买帐,帖子随时会断掉,一条龙都不知道谁把帖子断掉的。到时就是一条龙和爷威望不够。

要是想来的人多,有人没收到帖子,也不能怨一条龙和爷,是你自己没人缘,在别人眼里你不够英雄。

……

鸡毛传帖的特点,就是保不了密。七八传之后,营里有一号的好汉都知道了。爷的英雄帖哟,谁不想被传到!好汉们纷纷回自己窝棚,等帖子。

贾道士也终于不用每次都念同样的信了。因为下家还没收到帖子,就已经知道帖子的内容了。

贾道士心里盘算,不行,这事不管怎样,自己得给爷通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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