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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2 / 2)

煌言,壬午舉人,出山陰令吳淞錢世貴之門。朱夏夫,兆殷,曾受知於知府於穎。穎遷寧紹,台分守與煌言同謁穎,以意氣相許,談朝政得失,朝臣覆餗狀,不勝髮指。勸穎招技勇,備不虞。亡何,有東陽許都之變,事寧肄業駝峰。

十七年秋,至南京,交劉伏陽孔昭子永錫,見伯溫先生遺書秘記。

金陵不守,於穎移檄淅東,煌言來會,同盟於學宮,誓以死衛社稷。

至杭,候巡撫張秉貞議所立,上潞王璽綬。王長齋繡佛,無帝王氣概,大失望。煌言歸,別祖廟,聯絡紳士,痛哭於王之仁、張名振,散家財,俟大舉。田雄導大軍東下,潞王率文武降。閨六月七日,煌言合錢肅樂、沈宸荃、馮元揚、元揚仝之仁、名振,舉兵寧波,移檄遠近。九日,孫熊舉兵姚江。十一日,鄭公子舉兵紹興。

先是,於穎命徐允升募兵金華,使夏夫募舡沿海。會內臣高起潛引所部五百餘,輜重數萬,自海道至白洋,夏夫留之不果。得其副將餘應元,都司王有功,守備孫勇等數十人,與遵謙約日舉事。

於穎駐兵西郭,使夏夫促遵謙出兵,曰:“公在驛候進發,今張愫、彭萬里已授首,事至此,寧可緩乎?杭城一葦,朝發夕至,何以處之?”遵謙以事未集,需後期。夏夫曰:“若爾,浙東魚肉矣!”於穎自率團練兵五百,道陸至西興。而夏夫水師由海道會,遂統應元等並鄉兵百餘、船百艘,薄暮抵錢塘。

值大軍半渡,邀擊,斬其前鋒六十餘級而退。於穎至,又調蕭山團練五百,配以中軍郎文明任朝晉、張弘兆,寧波義師亦來會,乃定守江之計。

於穎晉督師。丙戌,移屯三江,夏夫以護軍從。時大軍在前,內多悍將,眾歎,悲時事不支。煌言獨慷慨,必矢興復。

酒間歌嘯,義形詞色,侍者莫不髮指衝冠。迨五月,富春竊渡,士卒不戰而潰,於穎疾馳留方國安,王之仁固守,不可。煌言與張國維護魯王過曹江,歸別父母妻子,從駕石浦。越日,孫、熊、鄭三家繼至,聞於穎以船溺,微服去。魯王至舟山,黃斌卿曰:“臣受先帝命守舟山,主上猶的也。的所在,思射之矣。”乃幸補陀。夏夫同王有功、孫勇,間道歸。戊子,越中鄉兵復起,夏夫使魯恂至舟山,候定西,肅北二藩進止。煌言以定西護軍,同肅北護軍曹從龍,將軍黃朝先入三江。煌言復大會諸將於駝峰。亡何、二藩構隙,阮進護魯王至閩,曰:“迎定西至林亹。”曹從龍大掠而歸。煌言不得已,上會稽山,列營平岡,與王完勛、王虎等唇齒,以書招夏夫。會魯恂被胡錦首死獄中,不果行。庚寅夏,魯王至舟山,有旨召煌言歸山中,諸將以不相統攝,散亡。

辛卯,吳淞定關分道入海,煌言同定西護魯王親行先退大軍於崇明。以阮進守大泥灣,劉世勛守舟山。陳錦、田雄覘知精兵北去,乘霧而出,進不之覺。及至接戰,倉卒擲火球,遇桅,反擊自焚。下水被擒,輿之以說城中。進至,言煌言等已大捷,旦夕凱旋,令城中死守。被圍十日,炮火俱盡,定西中軍金允彥逾城降,具告虛實,遂百道攻城。夜分,星隕如雨,九月二日,城遂破。定西太夫人全家自焚,定西聞報急返,至,火燒門,止隔兩潮,無及。遂護魯王入閩。

明年春,討舟山,守將巴臣興降。乘勝入長江,煌言同英義將軍阮駿,先登陷陣,崇明、鎮江二戰,俱捷。為文望祭孝陵,二軍縞素,哭聲雷震徹城中。會以閩師被撤,無援而退。

大軍以巨艦鐵鎖橫金山遏之,大戰,沈舟截鎖而出。是役也,以少擊眾,士氣百倍。明年,復統師入江,江北豪傑聚眾來歸者接踵。適諜者閒於鄭,撤回閩,來歸者俱慟哭,別事遂不可為矣。及至,與鄭極陳利害,諜不可信,和不可從,鄭韙之。

乃再引兵北上,駐舟山以圖恢復。密檄四出招徠,人必響應。

乙未,馬信以台州降。值定西以▉卒,信聞訃,大慟以煌言在鰥,挾陳木叔女奉之,曰:“忠臣之裔,不可以辱。且室人董為我陷獄,義不再娶。”厚贈而遣之。葬定西舟山之沈家亹,由是權歸陳六御,而將士解體。

煌言屯鹿頸頭,以書招夏夫,田臨山航海至,咨以軍旅宜帥出海。八月二十四日,大戰於蛟亹。阮駿恃勇輕敵,陷陣失水,自辰至未,大軍番休疊戰,遂不支,並喪劉永錫、張晉爵、陳六御、張弘德降,顧忠王有才,舟山復破。夏夫從煌言,至沙埕而還。

◎葉羅二客傳

越有志節士曰葉振名,字介韜,山陰湖塘裡人。小方迂,行六,人呼六腐氣。獨喜自負,家貧,居壞室,敝帷結席,不能拒蠅蚋。旁一土壚,嘗冷不燃,欲幾朽,雜疊爛編數本。目不遠矚,行持一短橛,藉鄰火煨柏葉代茗。僦餅啖客,不廢酒,客不飲則自盡之。外扉黏心喪謝客,實無喪也。柱上署聯,大約以死為樂,擇死之最首者迅雷。事親孝,母吳垂革時,泣曰:“使名終身困窮可也,否則此心之痛何如耶!”嘗娶婦,婦逝即不續。過人即索酒,取架上書遍讀,讀竟輒哭。能古文,謂自周秦至今,不八九家,而自詡充其數。書法解學士,前無古人,已書足紹之。冠道士冠,行道上穆穆如無人。

張煌言屯軍鹿頸頭,渡海訪之。煌言曰:“比年無一端人至,君來,吾輩其有興乎?”攜之觀射,酌以大觥,因歎息人才難得,振名謂煌言,取人當以守為尚。煌言曰:“軍中須才智,不須道學,道學何與兵事?”振名曰:“患道學不真耳。

真道學必善用兵。且昔烈皇帝尚才,劉子尚守。其後國破君亡,未見才者之效。諸殉難者,悉有守清節士,豈非明鑒?”時振名以煌言委信非宜,左右或緣奸偽,故語及之。煌言作留侯李陵論,譏切時輩。又欲作陶潛論,以斥逍遙泉石,無意當世者。

振名曰:“人心胥溺,幸二三遺民,高尚其事,留此面目。公論出,無乃激使往乎?”乃止。

己亥夏,候煌言金堂,陳三策,大約欲暴延平之罪,擒斬之奪其兵,以圖興復。言多闊迂,不可行。其秋,師潰安廬,島上未得煌言消息。符文煥遣官延請振名,暫護視師之署,振名至,會煌言返,晤於鹿頸。辛丑正月,又謁煌言林門,至秋而歸。

其後鄭氏東入台灣,煌言竟被執,死杭州。振名持只雞黍酒,獨登越王嶺哭祭,為文六千五百餘言。時京口羅子木,隨侍煌言,同殉節。君為作《行略》。振名官翰林修撰,兼兵科給事中。生萬曆戊午,卒年六十有八,無子,友人王某為之殮葬。

羅綸字子木,鎮江丹徒人,或曰應天溧陽人。性尚義,家貧,授徒蘇州。一日,讀史可法安攘疏,大慟不止。延平王朱成功師度金焦,亟往觀變。謁張煌言於儀真,一見器之,命草檄諭江南北。煌言欲留之。子木曰:“親在,未敢許人也。”

族叔羅蘊章,時為成功左鎮,乃入其營。不數日,成功東奔,子木在金山,猶疑陽敗。已,望見大宗過焦山,乃乘小艇徑奔成功船,大呼曰:“我羅總兵姪也。”超登曰:“公何以費十年之力,辜天下望?”成功不答。子木大慟曰:“公兵勢尚強,奈何以小衄挫志?彼戰勝而惰,轉帆復進,南都必破。失此事機,後欲再振,其可得乎?”持成功手頓足號慟不已。成功默然,竟令左右扶去。

乃急入鎮江,扶父隨蘊章至溫州,尋到廈門中所。知成功不可恃,復奉父北行,至三山,父被執去,慟哭。詣林門叩煌言,告難,請邀成功北出。煌言曰:“彼力憊而神眊,不來也。”子木曰:“小子以書請,何如?”煌言曰:“可。”遂自作書奉成功,不報。

在煌言帳中,遇事直言,左右皆忌之。會遷界,禁下餉絕,佐煌言開屯南田。甲辰,煌言移桃花山,賓佐多散,子木朝夕敬護,不去左右。已同被執,入定關,常進功款宴,問子木曰:“海上知我名否?”曰:“但識張司馬,何知常進功?”他有問,大笑,不為語。至杭城會議府,不跪,次煌言席地坐。

煌言與總督趙廷臣語次往復,子木抗聲曰:“公先後死耳!何必與若輩絮語?”煌言初欲絕食,子木笑曰:“大丈夫死忠,任其處置可也。”飲啖如平時。九月七日,死於弼教坊。

論曰:張公恭以禮士,士不憚險阻歸之。然所得客,獨葉羅二人為最。羅之從死,天下業見之矣。葉先生無日不以死自處者,偶不死也。餘三過先生湖塘,被其容接,出濁醪酌。語及興亡之際,言隱而慮深,同坐者不知也。朝議方事台灣,先生輒上姚督書,勸其緩攻。事雖不行,然於故國之義,亦已盡矣。附舟人遙示書稿,署其函曰“葉六腐氣”受而展之,滔滔萬言,不可窮竭,其意氣之盛,固與羅生同其壯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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