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虫飞的很快，看上去像是某种细小的瓢虫，乱流顺着大洞涌出，紧接着是随之坍塌的整面墙，像积蓄已久的潮水，它们打着巨大的浪头盖过周围的一切。</p>
“噼里啪啦”，身着漆黑化作的大号外衣，这气息罩住他，而外面，便是数之不尽的虫潮。</p>
“嘎吱——嘎吱——”利器一遍遍在身外的屏障上划过，那越来越重的压迫令他险些摔倒在地，冲击中，他手脚并用的踉跄而行。</p>
但所幸，压力不再增加，正如他猜想的那样，他体表的屏障上已经没有一点可以供飞虫落脚的地方。</p>
急于觅食的虫群不再攻击他——那个怪物根本就无法操纵它们！</p>
只需要维持住体表的阻挡，就这样一直向前，等到那怪物无力支撑，等到虫群得到满足。</p>
“哈哈。”男人仿若跌入溪流的卵石，感受着四周不断传来的摩擦，他不由的笑着，就好像它们正令他发痒，是的，他的心正发痒。</p>
因他正无比的接近着，灵魂的本质，就像那时，他畅快的。</p>
“哈哈。”他想，他喘不过气般的笑着。</p>
“等我回来！”他大声吼道，不管身后的怪物还有没有余力听清。</p>
..............................</p>
“不...不！”</p>
许慕石死死的看着前方，那团正突兀移动着的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远。</p>
虫群向地平线展去，吞下触碰到的一切，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他还是控制不了这些。</p>
匕首嵌在面部的结晶上，险之又险，但它此刻也随着攀附而上的结晶在霎时间破碎的掉在地上。</p>
昏昏沉沉的黑色，分离出的意识随着虫群的远去，被扯的稀烂，零碎的画面像破碎的尖屑扎在脑里，随着移动而变换，他们在脑袋里蠕动。</p>
动不了，疼痛压抑产生的憋屈像被灌注成的一柄武器，它取代他的脊柱，将他钉死在此地，就像稻草人那样。</p>
他咬着牙，又要像之前那样昏过去了，许慕石这样想到，但一想到眼前那逐渐远去的，他的愤恨便想搅动脑袋的棒子，他搅的令那本就一团混沌的大脑同那些尖锐完全混在了一起。</p>
“至少，至少要将他——”</p>
他的口中已经很少在涌出飞虫，此刻，一只恰巧诞生的零散正要飞去，却迟疑的停下，回头盯着血肉模糊的少年。</p>
片刻，它仍自顾自的远去，偏离那已无从下嘴的虫团，向远处，盛满少年兴许未曾见过，但仍不愿侵占的地方，狠狠的咬去。</p>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越来越暗，就像他要睡去，他极力睁开双眼，但他却再难以看见，他本就已经是瞎子。</p>
沉溺的气已然力竭，再挤不出一点。</p>
................................................</p>
你觉得，什么是善，什么是恶？</p>
“.............”</p>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也只是，迫不得已。</p>
老人佝偻着坐在一旁看着他，漆黑一片，挤兑的黑分出的丝丝缕缕间隙勾勒出两人，浑身漆黑的两人。</p>
“呵。”</p>
老人见他转身，他身上的流线正暗淡，难再与周围的黑区分开来，他将融入其中。</p>
但他又转身。</p>
只是恶狠狠的盯着。</p>
悬之又悬，他的身形堪堪伫立在一席黑前，而他，昏暗的，便似那通向地狱的大门。</p>
只是一句忠告，老人笑了笑不再看他，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在我看来，恶就像是虫子，丑陋的，致命的虫子。</p>
而善，自然而然，就是蜕变而出的蝶。</p>
虫会诞出蝶，蝶也会诞下虫。</p>
一缕扭动的黑线飞快膨胀，应着老人的话，扭曲着，光亮从它漆黑的外壳下炸开，绽出光暗分明的蝶，在这一片混沌之中。</p>
他看着那泾渭分明的蝶翩然起舞，翅间拍下若辉光的尘粉。可随着抖动，周围粘稠的黑色正不断的沾染它、包裹它。</p>
它终像死蛹般垂落，仿若先前那一瞬的遗世独立，只是思绪发散下的灵光一闪。</p>
老人拿起那枚蛹，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会这么做，也就同它一样。</p>
这只是一场往复的轮回，直至迎来真正的死亡，而现在，我要挣开身外的那层污垢枷锁。</p>
“咔。”老人捏开蛹，释放出那萎靡将死的蝶：就像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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