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诞于另一个世界，</p>
是否会思考，</p>
我们为何出生？</p>
——可偏偏，</p>
在这个世界，</p>
诞生的意味，</p>
就是死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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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第十七的，是gaia以东的流民区。</p>
那里，似乎年年是凶年恶岁，民不聊生。</p>
他自幼就和差不多大的孩子拉党结派，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p>
因被洗去了记忆，并无对比，这流民街上的意识似乎都对世扰俗乱毫不介意。</p>
甚至以为，鸡鸣狗盗，打家劫舍，这便本来就是世间正道。</p>
后来想起，他才觉得，原来十七个世界，无论生灵以何种型态存在，在生存边缘挣扎的个体，总会对自身的动机做一番别样的阐释。</p>
毕竟，无所谓正义，又何谓罪恶呢？</p>
那时的他，虽有不少同行，却没有名字。</p>
没有人需要名字。</p>
因为，也许第二天光瀑的影子再升起时，他们早就不存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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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撞上那个人，是在某年的神无月。</p>
一天中光照时长渐短，正对行窃有利。</p>
说是「撞上」，这流民街里，「必然」多于「巧合」——</p>
也不过是他瞥见了那人手上的两枚戒指，想要偷他钱财罢了。</p>
没想到，向来身手敏捷的他，却在偷出了那人的钱袋时，被那只戴着戒指的大手捉住了手腕。</p>
「陛先生！这小鬼就交给我处置。」</p>
戴着戒指的人穿着宽大的麻布袍，面容被那袍子的兜帽遮盖；而说话的金发的人身着靛青的狩衣，腰间佩着一柄短刀。</p>
彼时，孩童样貌的他尚对第十七不甚了解。</p>
尽管如此，在见到那柄刀时，他仍心下大叫不好，拼命地扭转着自己被捉住的手腕想要脱逃。</p>
捉住他的人却半蹲下了身子。</p>
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他却听到了那人的轻笑。</p>
「这孩子也不过只是在这脏水中求生罢了，何必苛责呢。」</p>
另一只手拿过了原本被他抓在手中的钱袋，那仍将面部深深隐藏于兜帽中的人朝他开口。</p>
「你有名字吗？」</p>
他紧紧咬着下唇，不肯作声。</p>
「这钱袋我可以赠你，但是我刚巧有些事需要你这样的小鬼帮忙毕竟，咒力和冰近似的可是很少见呢。」</p>
他默不做声，眼睛死死地盯着拿钱袋。</p>
抓着他的大手松开了。</p>
他一把夺过了钱袋。</p>
「就叫做翊吧。」</p>
——那是他奔向暗巷尽头前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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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钱袋里，满是玉铢。</p>
可那流民街的孤魂野鬼各自为战，他一个孩子，哪里得福消受这等「战利品」？</p>
三日不到，他又成了那街上暗暗狩猎着过客的游魂。</p>
可他再出手时，便又是那青衣带刀的人擒住了他。</p>
「放开我！」被捉住后领提起的他愤愤叫道。</p>
「哟，我还本以为是个哑巴。」那金发的人生有一双绿瞳，促狭地盯着他一脸的不服。</p>
「我们也算有缘——毕竟我的咒力也是『冰』。先生有吩咐，要我此行带你同去太晴。你不从呢，我就将你就地正法了。」</p>
他说着，玩味地审视他的反应。</p>
发觉自己和面前的人争斗起来毫无胜算，他放弃了挣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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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晴岛上，在这世界自幼便党豺为虐的他不得不适应新的规则。</p>
在elodier家族的荫蔽之下，这倒是个富足的地方。</p>
只是贼寇之辈，再无立足之地。</p>
那捉他来的人，平日对他听之任之；</p>
但似乎，又没有他能躲过那青衣的藏匿之所：</p>
只要他有意寻他，截无不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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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岛上有elodier一族除残去秽，鼠窃狗偷，已不足以他安身立命。</p>
他始终不知那金发青衣的男子的名字，可确是那似乎身为elodier本家上宾的他，箪食豆羹地接济了他，教他咒术，授他武道。</p>
那个人的一切，对他而言，都与夜幕相连。</p>
他渐渐接受了「翊」的名字。</p>
每每他问起那青衣人，为何帮他，他只说，那是先生的意思。</p>
「先生」——指的就是那日戴着戒指将面貌藏在兜帽下的人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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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事房？」——翊当然明白拿人手短的道理，只是他不明白，既要他偷溜进戒备森严的elodier家宅，炊事房有何稀罕之物值得去盗。</p>
那男人只笑不语。</p>
傍晚，青衣男子自正门拜访；而他，穿穴逾墙。</p>
前者与elodier长老交谈正欢之时，那翠绿的眸子映进了长老昏花的老眼。</p>
他一脸笑意看着老人照护仆从去取糕点，转念又对上了那仆从的眼睛。</p>
倘若那时在炊事房「巧遇」ertes的翊向那「刚巧」锁上了门的仆从瞧去，大概就会对上那蝮蛇般的眼神吧。</p>
——那时，他受命所「盗」之物，难道就是他的信任吗？</p>
翊从没有见过，有人在梦游中想要置他人于死地。</p>
他也从没想过，原来青衣男人教他的咒术和武道，竟被用来在这种境地自保。</p>
而第一次不由自主地使出了「解灵」，将那蓝色的咒印抚上ertes的额，</p>
他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p>
那瞬间，翊看到了他的梦境。</p>
梦境中，戴着分岔小丑帽的孩子，用古老的语言重复着一个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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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相仿的少年们，彼此吸引。</p>
好奇着ertes的神秘和强大，翊会在家仆们看不到的时候投石头引他注意；</p>
ertes则时常望着翊逾墙越舍的背影，想像着院墙外的世界。</p>
寒冰烈焰，夜去明来。</p>
让翊这「毛头小贼」光明正大成为ertes的「书僮」，也不过就那青衣男子看到两人比划咒术戏耍时装模作样的一句话。</p>
「贵府上不是正有位使『冰』的公子嘛？」</p>
那双绿瞳，总是那么狡黠。</p>
那男人就此匆匆脱开了那原本缠住他的「公务」，赴gaia复命。</p>
临走，他暗暗嘱咐翊：</p>
「先生交于你的事，便是盯好那个elodier的养子。可莫忘了先生的恩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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