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岳管家道:“禀大小姐,我已经派了近百名手足去找的了,按理应有些进展,但我们将那块地皮几乎都翻转了,还是没有银库的踪迹,因而弟兄们也有些丧气,正闹着,不肯开工。”
大小姐闻言,冷笑道:“告诉他们,尽快找到银库,我们墨家不会待薄他们。”
岳管家忙道:“大小姐息怒。小的也是这样说的,可他们怀疑这废墟里头没有银库。”
墨大小姐“哼”了一声,“到底是他们怀疑,还是你怀疑?”
“墨家对小的恩深似海,小的怎敢!”
“既然这样,我告诉你:我爹的消息是千真万确的。不然,我们也不需费那么大的力气毁园再建了。”
“这也是,这也是。”
墨大小姐在房中踱了两步,又问:“今夜堡中可来有生客?”
岳管家道:“来了两个,一男一女,看样子是兄妹。在外围转了一圈,已穿过‘舍楼八卦’,正步步向内围靠近。”
“什么来路?”
“看不出是何门何派的。”
沉默一下,墨大小姐道:“只要他们不踏入禁地就姑且放他们一马,若不然,格杀勿论。”
“是!”
“你出去吧。”
“是!”
房外那兄妹二人听到这,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他们本以为没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行踪,没想到,自己一入城堡,就让人家盯上了。
那么,何为“禁地”呢?兄妹俩都想知道。
此时,那间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管家打扮的黑瘦老人走了出来,正是那个岳管家。
当他从回廊走来时,故意对假山望了一眼,还干咳了一声,便匆匆离去。
黑暗中的兄妹俩见状,越发悚然。
显然,岳管家早已觉察到假山后有人匿藏着。
兄妹心想:“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离开,第二晚再来为妙。”
方要动身离去,忽见一条黑影从房檐上飘落到墨大小姐房前。
兄妹俩只得又闪到假山背后。
只见那人在门外静静地站着,仿佛有些犹豫。
他戴着一顶斗笠,笠檐压得低低。正是那个戴斗笠的人。
“谁呀?”墨大小姐在房中问,“干嘛不进来?”
他推开了虚掩的房门,但并未走入。
“啊?!”她很惊讶,“怎么会是你?”
他淡淡道:“是我!”
“碧尘,你怎么找到这儿了?快进来。”
碧尘走入房中,也坐下了。
房中的陈设很华丽,但并不像是女孩子的闺阁。
她一身红衣,身材均匀而丰满,面容美丽而娇艳。她斟了杯茶给他,然后也坐了下来。
“真没想到,你会来找我。”她说,有点欣喜,“真的,我很高兴。”她的眼中闪着异彩,“自从西子湖畔一别,你还好吗?”
他没有说话,仿佛有许多心事。
但她看见他这一身衣服,就知他过得好不好了。
他的衣服不但旧,还沾满了泥水,显得很落泊。
她鼻子一酸,默默的看着他。她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杯中飘零的茶叶。良久,他才没头没脑的迸出一句话:“又是西湖龙井!”
“又是西湖龙井?!”她下意识地低声重复说了一遍。不禁勾起了她的思忆……
西湖烟雨孤山月,细雨斜飞共遨游。
亦是这样的晚上,她和她同门的师兄弟姐妹,还有碧尘——七八个人,打着油纸伞在湖堤漫步……
——那是多么飘逸愜意的良宵!
也在那时,一直对她有情的碧尘却发现她与她的师哥孙徳的感情非比寻常。他方知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怅然,感到失落。于是,游山玩水的兴致骤减,他整晚都没有说一句话。
这些微妙的变化,她一直都未觉察到,还是一位细心的师姐后来才告诉她的。
那时,她听了,感到很诧异,心道:“他只是小师弟白求新的朋友,并非本门中人,他怎么这样多情,喜欢上自己呢?”
她那时并不在乎,也不多想。只暗地告诫自己:要珍惜自己与孙德的感情!
后来,他们去了一间小茶馆吃茶,喝的,也是西湖龙井……
可现在呢?
孙德已执掌本门掌门之职。而她亦下山回家,向双亲尽孝了。
碧尘呢?
他看来也不像以前那般活跃热情有说有笑了。
——想不到四五年未见,他变了那么多。
她在叹息。
四五年的岁月,谁能不变?连自己也从一个无事牵挂的黄毛丫头,变成一个主持墨家大小事务的女郎了。
“这些年来,你干了些什么?”她问。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问他的状况。她明明知道:今日的碧尘已不是当年的碧尘了——至少,他已经懂得该怎样去控制他的情感。
但她还是要问。
他没有回答。
她蓦然记起:他曾说过他要了却一件大事——一个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那是两年前,她在少华山上偶然见到他而谈起来的。
两年了,他也应该如愿以偿了吧?!
“你报了仇了?”她问。
“还没有。”
她吃了一惊。她知道他要报仇的消息时,他已经等了三年,而现在,过了两年了,他居然还未如愿。
“这些年来,你究竟干了些什么?”
“等待!”他深沉地说。
“你足足等了五年?!”
“而且,我还要等下去。”
“为什么?”
“因为,”他忽然抬起头,盯着她,“我要杀的人还没出现。”
她接触到他那种异样的目光,陡然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
那种目光,只有面对仇人时才会出现的。他竟然用这样的目光看她,仿佛把她当作他的仇人!
“你,你不能亲自去找吗,何必在等待?”
“不需要。”
“为什么?”
“我相信:必要时再找他会好些。”他回答,非常坚定,“而且,我要证据。”
“难道你没看见你的仇人是怎样杀了人才与你结仇的吗?”
“没有。”他道,“假如我看见了,我也会让他杀死的。”
“这些日子,你都为这件事奔波?”
“对!只要仇人一出现,证实了我的推测,那么,他的死期也该到了。”
“你找到你的仇人了?”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仿佛很矛盾很无奈,亦带有一丝凄凉。
沉默了一阵,他将杯中的茶饮干了,便从椅上站了起来,“谢谢你的茶。”
“不客气!”
他看着她,良久才道:“墨洁娟,你实在不该在这的……”他神色黯然,古怪中杂着一丝痛苦。
她方要问个明白,但碧尘已经远去了,消失在苍茫的雨雾中……
“你实在不该在这!你实在不该在这!实在不该……”
她耳际似乎又响起了碧尘的话,依着门边,她看着深邃的夜空,思索着……但显得很渺茫。
■个人主站.freemall.自由都市■;
女婿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