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来到她身边,扶着她,对她说:“依妍,我是楼琛,你醒醒,你醒醒,你这是何苦……”但她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双脚离地,被人抱起,飘飘然不知要去何处。但温暧的怀抱直教人想起她的野大哥。
“飞云……是你吗……”她揽着那人的脖子,梦呓般说,“我想你……”
那人没说话,迟疑一下,俯下头疯了般吻她,“别怪我,依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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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醉千年,终有醒的一天。
那么,洒醒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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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水……”她叫。
于是,便有一碗水送到她唇边。
她喝了两口,猛然睁开眼,便看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服待她喝水。
她摇了摇头,那丫鬟便把碗移开道:“夫人,我服侍你穿衣服。”
她这才发觉自己并非和衣而睡,又努力回忆昨晚的事情,不禁霍然变了脸色,“我,我……我昨晚怎么啦!”
“夫人昨晚喝醉了。”丫鬟道,“你相公抱你来到这里……”
“相公?”她不禁惊吓出一身冷汗,“谁?”她叫,“是谁——”
她想起昨晚喝了酒之后,仿佛于朦胧中见到野飞云,他吻她,她觉得燥热,他解开她的衣服,紧紧抱着她,疯狂地吻她,吻她……之后,之后的事情很虚无,仿佛来到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仙境?!——是的,仙境!她与野飞云在仙境中双亲双爱,快乐无忧——只是,他真的是野飞云吗?
——野飞云不是死了吗?
——那么,他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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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他究竟是谁?”她疯了般掐住丫鬟的脖子,拼命地摇。
“我,我,我……放——手!”丫鬟上气不接下气,正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董依妍盯着他:“是你?!”双手颓然放下,丫鬟慌忙走出房间。
“依妍,是我,我会负责的……”
“怎么会是你……”她嘶叫,“楼琛,你这个衣冠禽兽……”
楼琛扑上前来,捉住她的手:“依妍,对不起,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我绝不还手。依妍,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只要你愿意,我愿陪你一生一世……”
董依妍伤心欲绝,泪如雨下,反手一巴掌,掴了楼琛一个耳光:“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依妍,别这样,你听我说……”楼琛捂着脸,想挽救这个危局。
“滚——”董依妍使尽力气地叫,于声音中不仅有伤心,还有绝望与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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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坐着,任眼泪直流。好半天了,一动不动。
泪已干,恨更浓,她的眼神变得很空洞。
她摸索着爬下床,取了剑,拄开房门,径自走出。
楼琛一直守候在门外:“依妍……”
她仿佛没听见,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顾走,一直走。
楼琛没见过她如此可怕的眼神,不敢跟随,眼睁睁看着她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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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风很大,夹着零星的雪花,打在脸上,很痛。
心呢?是否比脸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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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总之,是离市镇越来越远了,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她已经走了一整天了。
雪停了,她的足迹从远处延伸到这里,她放慢了脚步,甚至干脆站住,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有人挡住去路,封住退路。
——“刀枪二绝”史长亮和向南之。
董依妍冷冷道:“是你们?”
史长亮干笑道:“醉醉楼一别,连日跟踪,终于找到你了。”
向南之道:“醉翁楼之辱,我向某不能不报,姓楼的家伙在那里,叫他出来受死!”
董依妍叱道:“别再提他,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
史长亮怪笑道:“你一路与楼琛形影不离,怎会忽然一人独行?”
向南之道:“史兄,你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十有八九是让那楼琛占了便宜,很可能已经……哈哈哈……”
“闭嘴!”董依妍银牙一咬,拔剑出招,刺向向南之,一出手便是要命的招数。日来所受的屈辱,所受的愤恨,尽与此二人发泄,这种仇恨形于剑尖,当真声势惊人!
向、史二人忙以刀枪迎击。斗了十多招,董依妍突然叱喝一声,剑锋圈转,斜刺向南之咽喉,但闻“哧”的一声,向南之应声倒毙。
董依妍长剑反挑,刺史长亮的双目,史长亮向后跃避。董依妍紧追不放,但见剑光飞舞,史长亮惨叫一声,捉刀的右手已被董依妍砍断,他赶忙落荒而逃,董依妍也没去追,怔怔看着史长亮逃遁的方向,突然放声恸哭。
——胜利并不能冲走她心中的悲愤,倒令她更徬徨,更觉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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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依妍的江湖朋友不多,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北国第一美人的名号固然人所共知,但认识她的人实在不多,所以她根本无从打听关于那个取走机关盒的蒙面人的消息。
她离开野家时所带银两不多,日前早已花光,幸亏她戴有几件首饰,典当之后买了寒衣和一匹马又所剩无几。
这晚在一家客栈歇宿,发现有两名腰缠金腰带的青衣人,年纪都在五十岁以上,在天井中似乎争论一件什么事情,有一支香工夫,似乎尚未解决。
其中一人道:“岳兄弟,此事关系重大,幸好而今杨右使在此城中,让兄弟我通告杨右使,你则知会东门子,咱们三更在城西山神庙内把此事问个明白。”
那姓岳的道:“事到如今只好这么办了,石兄,那我们分头行事,今晚三更见。”
言毕,二人便各自离开。
董依妍在房中听得清楚,心道:“此二人装束非常,又说什么杨右使、东门子,杨右使我不认得,但东门子的名号我早有所闻。这几日难得遇上道上的朋友,不管是敌是友,今晚去山神庙看个究竟也未尝不可。”主意一定,便早早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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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寒冷刺骨,呼呼有声。
城西山神庙。
久失香火,破败非常,今晚庙内升起了平日不可多得的火光。
有三个人围坐在火堆边,边取暖边聊天。
其中两个正是日间客栈中那姓岳和姓石的人,第三个人神色冷竣,年纪并不算老,有一股冷傲的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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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三点!
姓石的道:“已经三更,东门子为何还不现身?”
姓岳的道:“我知会东门子时,他亲口应承了,东门子乃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纵然知道我们青衣楼会对他不利,他也绝不会言而无信。”
姓石的道:“恐怕东门子并不如你想像中英勇,竟做缩头乌龟……”
那神色冷竣的人一直没出声,此时忽然道:“他来了!”声音不大,却有一股慑人的魔力。石、岳二人当即闭嘴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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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掩的庙门忽然被人推开,一股冷风卷入庙内,火苗扑闪了一下,火堆边已多了一人。
白衣长剑,神色从容。
神色冷竣的人嘴角微动:“东门子?!”
东门子道:“正是。阁下莫非就是青衣楼杨木易杨右使?!”
杨木易道:“正是。”
东门子道:“日间岳岩先生曾告知在下,说有一事悬而未决,不知所为何事?”
姓石的人道:“东门先生,十数日前,我发现了‘黄河三十二寨’花青寨寨主王先的坟墓,后来掘坟验查尸首,发现他身上致命的伤乃在咽喉,如果我估得不错,应是东门先生所为。”
东门子瞧瞧此人,淡淡一笑道:“原来是石天惊先生,失敬!”心中纳闷:当日王先已被我沉船入江,他又怎会发现王先的尸首?
东门子又怎会想到当日游雁尾随其后,把王先的尸体带回岸上妥为埋葬!
东门子道:“我东门子敢做敢认。不错,王先是我所杀,那又如何?”
石天惊道:“你可知道在你杀王先之前十数日,王先已向野紫燕夺得《灵枢秘技》?”
东门子大为愕然:“王先已夺得《灵枢秘技》?”
石天惊道:“不错,你知道他身怀奇学,因而杀了他。”
东门子大笑道:“石兄之言果然石破天惊,难道我杀王先就一定是为了他身怀奇学?”
杨木易道:“除此以外,我相信你找不出另外一些杀他的理由。”
东门子冷笑道:“有些事情不便言明,杨右使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东门子从来没见过什么《灵枢秘技》。”
杨木易道:“《灵枢秘技》的武学神奥高深,江湖中人欲先得而后快,东门先生何必矢口抵赖!”
东门子道:“哼哼,杨右使此言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东门子武功纵然不济也绝不会学他人的武功。”
杨木易道:“既然东门先生有如此一说,何不把秘笈交出,以证其行?”
东门子道:“我东门子向来我行我素,又何须向你证明什么!真是笑话!”
石天惊道:“杨右使,东门子有心抵赖,我们不必多费唇舌——东门子,看招!”他说话时人还坐在地上,话音甫落已经起身出招,招数相当刚猛凌厉,真有“惊天”之势。
东门子长剑出鞘,正面应战:“青衣楼人向来共同进退,你们二人还是一齐上吧!”
石天惊的武功明显不及东门子,这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岳岩毫不客气地加入了战团,只有杨木易守在一旁,伺机行事。
东门子力战二人,依然气定神闲,出剑洗练。
杨木易冷眼旁观,仿佛已看出东门子剑招的破绽。
东门子的出剑攻多于守,招与招之间本来不甚连密,但由于出招奇快,下一招弥补了上一招的缺陷,几乎没有破绽可寻。又或者,这正是其不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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