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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2 / 2)

兄弟同科兄弟同科登进士者,屡见于渔洋、菔塘之纪载,指不胜屈矣。莫盛于宜兴储氏。康熙辛丑,会元储大文,其弟郁文、雄文与之同榜。越五年丁未,方庆、善庆又以同胞兄弟,同捷南宫,洵称佳话。

叔侄同科德清蔡氏,叔侄相继魁天下(启亻尊庚戌状元,升元壬戌状元),故升元纪恩诗,有“君恩独被臣家渥,十二年中两状元”之句。制科盛事,咸以为寡二少双矣。乃近时嘉定徐氏,季和学士致祥,中咸丰庚申会元;而其胞叔颂阁学士甫阝,越二年同治壬戌状元及第。常熟翁氏,叔平侍郎同,咸丰丙辰一甲一名;越七年同治癸亥,其胞侄仲渊太史曾源,亦一甲一名。两家科第之盛,尤觉后来居上已。康祺按:江浙邻省,文风科目,往往相与比肩。常熟之翁氏,继德清之蔡而起,嘉定之徐,则继湖州之王而起者也(乾隆乙卯科,会元王以钅吾,状元王以衔,同胞兄弟也,以衔会试第二名)。

礼部堂官不由科目礼部有修明典礼、厘正文风之责,故秩宗清要,非儒臣有宿望者,不得竽滥其间。本朝礼部汉堂官,不由科目者仅三人:一吴恭定绍诗,以诸生保举,历巡抚,晋大宗伯;一叶侍郎存仁,以监生氵存升布政使司,内用晋少宗伯;一李大司马世杰,以吏员出身,尝为礼部侍郎。近六七十年,一尚书、二侍郎,无不科甲中人矣。

田文镜恶科目中人雍正间,李卫、田文镜历任督抚,素恶科目。田抚豫时,一疏劾科甲牧令数十人。适李穆堂制府过汴,相见揖未毕,即厉声曰:“明公身任封疆,有心蹂躏读书人,何也?”田不能堪,遂劾李,牵连入蔡案,拟辟。乾隆初,始奉特旨,湔雪出狱,佐户部。按:穆堂先生再起后,复以多保鸿博镌官。先生立朝刚鲠,其屡起屡踬,皆为维持国体,不独怜才爱士之私心,虽蹭蹬终身,未竟其用,而至今百年论定,视田、李二公何如也。

杨文乾相传田文镜为豫督,平越王少司马士俊适令祥符。庭参日,田问出身,王攒眉嗫嚅,故作羞愧状,良久始对曰:“士俊不肖,读书出身,某科散馆翰林也。”田以为刺己,怒斥之。王知不免,回署即详请免河南碱地税,冀见忤放归。田果疏劾。时杨中丞文乾方为布政使司,入谒曰:“王某请免税,邀誉耳。公不欲成孺子名,盍少缓。”田诺之。未几,杨巡抚广东,即保荐同往,以道府用,氵存升两司。田卒,代其任。以田文镜之严苛明察,而王则面加讪诮,杨则诱以巽言,刚柔抑扬,若弄孺子,其才岂在文镜下,宜同受世宗殊眷与。虽然,上官非文镜之刻,属吏非文乾、士俊之才,获上保身,终以忠信笃诚、不亢不卑为正理。

内务府积弊仁和赵大司空殿最,乾隆四年以祀太庙庆成灯,不当上意,左迁。故事:内务府有营造,率资经费于工部,而府员冒滥支销,以为习惯,工部莫敢谁何也。会重筑郊坛驰道,公庀材数工,核减府员所估之什九,而事集。内务府诸郎,群聚而谋所以去之,故有是谴。见《鲒亭集。仁和赵公神道碑》。敬案:本朝列圣躬行节俭,宫闱日用之数,视前代不过什二三,而内务府堂郎中,皆视为脂膏窟泽,相沿积习,几无一洗手奉公之人。有心国计者,倘能奏请裁汰内府冗员,凡宫中岁费,定为常经,按季由户部承应,则亦慎重度支之一端也。

赵司空不习禅理大司空仁和赵公,朴诚厚重,谢山偶语李临川,比之汉丙吉、唐娄师德、宋杜衍,临川亦以为然。一日,公偕九卿燕见侍坐,竞谈禅。世宗顾问公:“汝亦能之否?”对曰:“臣未之学也。”世宗笑曰:“曷试之。”即拈一语,公以儒言对。世宗颐谓诸臣曰:“真钝根也。”

王兰生知遇之厚雍正壬子江南乡试,得旨,以安徽学政王公兰生为正主考,前此未有也。按:公畿辅一诸生,康熙朝以李安溪荐,入直内廷。癸巳秋,赐举人,同与会试;辛丑春,赐进士,同与殿试。世宗登极,授编修,主广东试,督浙学,移节安徽;主江南试,移节陕西。以事左迁,需代,复特旨留公,俟期满,氵存佐刑部,始卒于官。考公一生,侍直禁近,编纂秘书,锋车四驰,与文字相终始,而两朝恩遇之厚,亦自无与比肩(与卷七所纪互有详略)。

雍正时逻察之严雍正某年元日,王殿撰云锦早朝后归邸舍,约友人作叶子戏,已数局矣,忽失一叶,遍觅不获,遂罢而饮。一日,蒙召对;上问以元日何事,具以实告。上嘉其不欺,出袖中一叶还之。当时逻察之严如此。此康祺少时所习闻,以诞妄未敢登载。后阅赵云崧《檐曝杂记》中有是条,谓闻之殿撰孙日杏者,当可取信。且亦可见世宗皇帝之整饬纪纲,陶育臣庶,固自宽严交剂,不徒恃圣明综核之长也。

裘文达公课子之严裘文达公充磨勘大臣时,某省士子用“社稷镇公子”,众以为应议,公心知非杜撰,而一时忘其出处。归第,问公子麟,对以句出《国语》。后于《左传》检得之,遂长跪受责,时公子已官编修矣。公课子之严,待士之宽,一举而两善备焉。

磨勘官人称魔王磨勘之例,自乾隆己卯始严。时磨勘官宫太仆焕文、阎侍御循琦、朱侍御丕烈、朱侍御稽,尽心细核,指摘较多,世以为“魔王”,盖借魔作磨也。同治癸酉,梁京卿僧宝充小磨勘,爬剔极严,主司房考多获谴,人亦呼梁曰“魔王”,至不安其位,乞病去。

顺天乡试四皓乾隆庚辰顺天乡试,郑仪部忄予、蔡殿撰以台,同校礼记房,所取多宿学,如顾奕松、马曾鲁、赵光照、陈彭龄,年皆六十上下,时人戏称为四皓。

同宗获隽之多乾隆己卯北榜,任丘边氏同宗获隽者六人,士论以为罕有。按:边氏聚族河间,已数百载,阮宗南北,裴眷东西,其行辈几不可复辨。己卯同捷六君,亦不皆期功房从之亲。同治丁卯,康祺举浙江乡试,亡弟中书君清瑞及同祖弟寿祚、同高祖弟赓年、守澜,亦于是科同登秋赋。科名盛事,乡里艳称,白头父老,及见吾高曾者,犹诵述门风世德也。

澄怀园风景澄怀园无恙时,二三儒臣,亻暴直多暇,各就园中寓庐,移花种竹,叠石疏泉,随意自命所居,题之户册,以志雪泥鸿爪,亦佳话也。如“食笋斋”为黄勤敏公钺手辟,“乐泉西舫”则程春海侍郎恩泽所题,“乐泉”盖张文恪公泰开所凿,张文毅公芾自营一室曰“凿翠山房”,戴文节公熙旧庐名曰“矩室”,皆见嘉、道间人文诗集。此外逸文琐记甚多,颇拟勒为一书,借存掌故。盖庚申以来,甘泉夕烽,名园茂草,谈澄怀风景者,亦几如圆峤、方壶,缥渺天半矣。

谥法重文字国朝谥法,惟由翰林授职之员,始得冠以文字。其官至大学士,则虽不由科目,亦得谥文。惟康熙六年,领侍卫内大臣一等公索尼,既未与金瓯之卜,亦不由玉署而来,予谥文忠,实为异数(近时周文忠公天爵,亦非翰林,汉臣得此,尤仅见)。

小臣得谥陆平湖以御史赠阁学,赐谥清献,为小臣得谥之始。至马忠勤公,以知县赠布政使参议;强忠烈公克捷,以知县赠知府;刘忠节公钦邻,以知县赠太仆寺少卿;及杨延亮以知县谥昭节,方振声以县丞谥义烈,俱照知府例恤,则皆出特恩。盖我圣朝崇奖死绥不遗微末如此也。顷光绪初元,疆臣中有以府州县官死节请谥者,朝廷偶俞其请,遂致台垣部院援例乞恩,凡为其亲故殉难,奏请予谥者,交章累疏,两月不休。两宫知非体,特诏停止,而幸邀易名之旷典,已不可枚举矣。

纪文达砚铭潘文恭公初入翰林,以歙砚求铭于纪文达,公为之铭:“棱棱有骨作作芒,取墨则利颖亦伤,ム包孝肃岂不刚,我思韩范富欧阳。”案:文恭少年浑涵端重,文达正当以风骨勖之,何反虑其过刚,殊不可解。

潘文恭公之资望道光朝,潘文恭公久居揆席,而满、汉四相公,其三人入词林时,皆文恭教习门生:一鹤舫相国穆彰阿,一献山相国觉罗宝兴,一海帆相国卓文端公也。公有诗纪盛云:“翰苑由来重馆师,年往事试寻思,即今黄阁三元老,可忆槐厅执卷时。”穆相以为二百年来所未有。

鹰扬宴文官重赋鹿鸣、重宴琼林者,屡见纪载。武科虽亦有重赴鹰扬宴之典,而见之例案者,仅嘉庆十五年,陕西巡抚奏朝邑武举蔺廷荐,系乾隆庚午中式,现在重遇庚午科,奏乞恩施。奉旨赏千总衔,重赴鹰扬筵宴。盖儒臣耆德,林下颐年,幸遇科甲重周,必有故吏门生,为之端牍乞恩,赋诗纪盛,故其事易于传播。若夫白头故将,老废田间,子孙则椎不知书,旧部则投戈星散,即躬享上寿,再值紫光献技之年,恐伏枥自悲,亦不冀朝廷有此旷典。而地方有司,更无过而存之者,宜举报寥寥矣。

朱抱经之风义甘泉朱抱经重庆,善诗古文,与全吉士谢山交最深。谢山寓扬,病危急,主抱经家,参苓之资,抱经竭力为之,不愧良友。见阮文达《广陵诗事》。唯吾乡老辈,皆谓谢山病寓维扬时,赖马秋玉兄弟经营医药。谢山门人蒋樗庵编纂年谱,亦未著录朱事。抱经一寒士,风义如兹,较玲珑山馆主人尤为难觏,未可任其湮没也。

杨恺出入文武两途仪征武进士杨恺,康熙间受知圣祖,召入南书房,与何义门、蒋南沙诸公,同校书史。后提督两湖,颇著勋绩。入为邹枚,出则褒鄂,文经武纬,亦本朝希有人物已。

万蚕同茧雍正七年,浙江督抚奏进湖州民王文隆家,万蚕同织瑞茧一幅,长五尺八寸,宽二尺三寸,天然成就,不由人工。廷臣以为瑞,应请宣付史馆,诏不准行。

祖孙父子乡贯不同苏郡惠元龙征君,举鸿词科,籍吴县;半农学士则起家长洲诸生;定宇先生初为吴县诸生,后改元和籍。一家祖孙父子,乡贯不同。盖居省垣及二县同城者,坟墓田庐,绮交牙错,本不能为之限断也。

兵家护背之义王雁汀制军庆云《勃海图说》,拟于隍城石岛之间,驻水师将领一员,登州、金州南北兼巡,内防盗匪,外慑夷人;与康熙朝嵩祝请登州水师巡哨金州铁山之说,颇足相辅,盖兵家护背之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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