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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玄奘02(1 / 2)

一个和尚在被一群强盗围困之后,能想到的除了救命之外还能有其他什么法子呢?

玄奘高呼救命之后,转身向后拔腿就跑,但是很快惠空带领的一群强盗就将他逮住了。惠空抓住玄奘时,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玄奘说:“你杀了我吧。”

惠空说:“你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我们怎么会立即杀了你呢?我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于是玄奘被提上了一匹高头大马,向着北方呼啸而去。

很快玄奘就被带进了一个山寨之中,这个山寨有着一个响亮的名字——黑风寨。这就是惠空手里的强盗组织的老巢。

此时的玄奘脸已经肿了,又在急速的奔跑之中被摔下了马,浑身酸痛,没有一点力气。当他被放下马的时候,玄奘几乎瘫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这个山寨的一片空地上,竟赫然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无数死尸,玄奘挣扎着惊起,走近一看,他们个个面如骷髅。

玄奘见惠空走近,立即大声对他说:“这些人都是你杀害的?你为什么变得这么残忍?师父教给你的与人为善慈悲为怀的精神都到哪里去了?”

惠空说:“要你多管,我今天把你掳来可不是听你絮絮叨叨地说些废话,主要是让你为他们念经超度,你可知道?”

玄奘说:“你把他们全部杀了,现在又要我为他们超度,我不明白你的逻辑。”

玄奘正说着,只见惠空的几个手下从外面推进来一车子的死尸,他们把死尸倒在地上,一个一个地整齐地摆放在原来死尸的旁边,其中一个人说:“大哥,城外又饿死了这么多人。”

玄奘这才捂着鼻子定睛细看这些死尸。他们衣着破烂,身上几乎没有血迹和刀伤,而面容惨白,很明显生前营养**,明显是饿死的灾民。

玄奘心想:当强盗当到给饿死的百姓收尸,也算是盗亦有道了。

玄奘正纳闷间,突然看见里面一间屋子里也满是人,他们全都坐着或躺着,面色憔悴,形容枯槁。

他们面无表情,四肢动也不动一下。

要不是他们的眼睛间或眨巴一下,证明他们还是一个活物,不知情的人还真会当他们是僵尸呢。

玄奘被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面容如此惨白的活人,很显然他们好多天没有进食了。

看着他们坐在那里奄奄一息的样子,玄奘内心一阵悲痛,对惠空说:“这些死尸如不立即处理,会诱发瘟疫,到时所有人的命都保不住。必须将他们立即火化,断不能埋葬……”

惠空跺了跺脚,喝道:“老子做强盗做到这个份上,真是他妈的活见了鬼了。你不要多说,快给他们念经超度。要不然老子连你一起火化。”

玄奘没有法,只能坐到他们为他准备的一张台子上,忍受着尸体发出的腐臭味道,开始念经超度。

不知从何处被请来(多半是抓来)的十几个和尚开始敲起木鱼,配合做玄奘念起经来。

在屋里的灾民听到声音,也都慢慢爬了出来目无神光地看着这一幕。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世界出现半刻钟的宁谧和肃穆。

接着开始逐渐有惠空的手下走进尸体堆中将尸体一个一个地抬出来,抬到事先用木材搭建起的高台之上,当空地上尸体逐渐空了的时候,玄奘停止了念经的声音,其他和尚也停止了敲击木鱼的动作。

不远处更大的一块空地上突然传出木材燃烧时劈驳作响的声音,随之火光冲天,映红了众人的脸。玄奘能看见饥民呆滞的眼睛中流下的泪水。

他没有想到寺庙外原来是这样的一副光景。灾情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玄奘感受到惠空并没有杀害他的意思,相反接下来的一天内还对他不错。惠空不但替死难者收尸,还为正活着的难民觅食——谁也不知道这食物是抢的还是偷的。

虽然这很大程度上只是迫于形势,并非他心甘情愿想去做的,但是使人欣慰的是躲到黑风寨的难民并没有再饿死一个。

玄奘想,这黑风寨绝不是能久呆的地方。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说不定那天惠空为这些事情想不通发起狂来了呢?第二天深夜,玄奘趁着所有人睡下没有防备的时候,迎着月光悄悄逃了出来。

离开黑风寨之后,玄奘疯狂地想着北方跑,虽然他不知道去长安的具体路线,但是他知道长安是在北方。

浑浊的黑夜在一束幽微的阳光的照射下,渐渐地撤走了他阴暗可怖的面纱。

凌晨来临了。

玄奘已经走了几十里路。想到惠空再也找不到自己了吧,他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剩下的只是**难耐。

在天空中已经能看到太阳的时候,玄奘终于找到了一个集市。

玄奘将师父赠给自己的紫金钵取出来,寻思着该找谁化一下缘。他看到这里的街上的居民差不多个个都是面容红润,连地上的乞丐都比他这两天见到的灾民要有活力。这里似乎并没有受灾。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化缘,玄奘内心忐忑,一时找不到主顾。

在玄奘看来,化缘实质就是要饭。他内心中对这件事情还是挺排斥的。想来自己一个年轻帅气的大小伙子,捧着一个碗到处要饭,岂不可悲。

但是世人并不这么觉得。因为对方是和尚。俗世间流传很广的一句话是“不要得罪道士,不要招惹和尚。”所以和尚要饭的时候,他们几乎都会很慷慨,他们或许并不是真正出于慈悲的施舍,他们才想不到这深奥的东西,只是想快快打发走和尚,因为招惹了和尚,注定一年都要倒霉。

还有一层原因是,和尚做出的事情是常人做不到的,俗人虽然瞧不上,但骨子里还是有所敬佩的,因为和尚能够不吃肉,自己却要,和尚能够不娶妻,自己却要……

玄奘很快就要穷尽这个集市,依旧没有化到缘——还没有讨到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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