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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陷入縠中(1 / 2)

头晕目眩挣扎着走了两步,虚软的身子一颠,秀蝶又踉跄地摔倒在沙漠上。

在进入陇西城后,似乎不幸和幸运一直紧随着她。一路打听过来,没到军营就遇上个知道谷生情况的,原来他们早已换防去了范阳;就在秀蝶沮丧失望、不知所措时,那告知她消息的人却帮她联系了个去范阳的骆队,虽然他们要走得是关外,但这么多人总比她一个人去要方便得多,再说自己一路上一身男装,又蓬头垢面的,真没人注意她的性别。

在来到陇西第二天,她们就出发了。秀蝶的心里再次充满了希望。可走出没几里,突然西边尘土飞扬,一群马队冲到面前,还没看清是哪里的部族;不远处一股兵马,一眨眼工夫也奔腾而至。前面一队个个急奔狂窜,后面之人不由分说,挥刀便砍。秀蝶吓得大叫大喊,脚却如生了根般,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还是看见别人四散奔逃,才回过神来,没命地往人少的地方跑,可毕竟多日劳顿,还是落在后面,听着身后带着风声的脚步,头也不敢回,只是用上全身的力气去逃;突然只觉背后一阵疼痛,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酷寒入骨的冰冷将她刺醒。太阳早没了踪迹,夜色泼洒开笼罩了整个大地。“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你为什么在出门时不和大家商量商量?以为自己出过几次门就了不起了,可以轻而易举地征服无法预料的前途了?”秀蝶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自己的鲁莽!

她趴在地上,像无依无靠的孤草一般。

头顶有月有星,多少次自己带着裳华坐在院中,望着她们去回忆那已往的美梦,在她们的光辉中凄然感动。“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那个人一去不复返,柔弱无力的手中只有他临别时留下的银锁。也安慰过自己,时光的过去是极快的,待到银河再现时,又能够鹊桥暗度;哪知等了再等,只是音信全无。凄凉欲绝的意味在心头一天比一天更强烈地缠绕,红烛淋下的热泪一天比一天更增多……

没有蜀道之难,可有家却归不得。三年漂泊,家中只靠谎言掩盖。曾经骄傲地夸下海口,而今如何能默默归去?也知老母依闾期待,并不介意锦衣未就;待得图谋归计时,又在趑趄中停下了脚步。

听得陇西战事已平,又使她燃起对朦胧前程的激情。人事无常,沧桑多变,相知相爱必有冥冥中的操纵。千山阻隔,也只是信息,不是灵魂,她能感到他就在远方等着她。这个念头一起,风声滴雨、鸟鸣花开,都似带着他的气息,她的五官、面庞、躯体、心灵在这气息中又恢复了活力;而高挂在天的苍白月亮也变得更加妩媚和蔼、可爱多情,那浸在月色中的,有她,也必有他。

一天天尽量存储,从每一件有他的事物中;力量在一钱一两地增加,天空在一吹一涤中明亮……

直到那一天,她又循着熟悉的小路,来到他们最爱的树林边,自己的灵魂就如树根贴紧大地般贴进他,那要走出去的坚定信念来势之猛,让她无力抗拒。

千辛万苦,长途跋涉,好容易要看到结果,却被这一场没来由的搏杀冲得烟消云散。

现在怎么办?这是什么地方?秀蝶用力支起半个身子,旷野中一片幽暗,只有风吹来的沙粒无情地拍打在脸上。想到自己要在这杳无人烟的原野中,被深夜的寒冽无情地整整抽打一晚时,她就再不认为自己有体力去与之抗衡了。脑海里才升起这个念头,刚刚清醒的意识立即溃散,伴着如冥间号角的夜风,缥缈地飞向远方。

“娘,裳华的花花好看吗?”裳华那稚嫩的小手轻拂着秀蝶的面庞,一束鲜花伸到她眼前,“娘你去哪儿啦,裳华都找不见你啦,娘,裳华听话,再不要爹爹,娘别生气!你回来,回来吧,裳华想娘,好想娘——”秀蝶斗然一惊,“不不,我的宝贝,娘不会丢下你的,娘来了,娘来了。”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力气,秀蝶蓦地睁开睛,“呼”地坐了起来。她楞了下神,用力吸了口身边的冷气,透过朦胧的月光,再次仔细地环顾四周:自己身边竟然七横八竖躺着些死人死马,这让她不由惊从心起,彻底清醒过来。她伸手摸了摸已没有知觉的后背,似乎没有出血,这使她又恢复了些信心。一而再地深呼吸后,她鼓起余力爬到不远处的一具尸体旁,剥下皮裘裹住自己,又在另一具尸体身上翻出些干粮和水袋,强迫自己吃下去。“裳华,等着娘,娘会找到爹,和他一起回去,到那时我们就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秀蝶抬头望了望在云间穿梭的月亮,艰难地向南边爬去。

从没感到东方的曙光会让人如此快活,虽然身下是沙漠与草原的交汇地,但不远处出现的一片绿洲却使秀蝶心花怒放。她倔强地爬起来,向前走,跌倒了,再爬起来……

太阳又显示出它的威力,炽烈地黄沙开始烧烤她的脚底,可那片绿洲还像是与她保持着原来的距离。她又一次跌倒在地。“自己是不是越来越走向沙漠深处?那绿洲会不会就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景?”

秀蝶仰面倒在沙尘中,彻底迷失了方向。那绿洲发现秀蝶认清了它的真面目,也随风消散了。她爬在地上苦笑着:“老天连这一点幻象也拿走了。”

太阳落下又升起,水和干粮都没有了,秀蝶觉得天地大得出奇,许多从心灵深处向外奔涌的思绪都被沙漠掩埋,而自己不久也将化作这里的沙粒。

又一处蜃景出现在她眼前,一群马队奔驰而来。“沙漠中这么多幻象,如果我站在这里,在别得什么地方,会不会有人也看到我的幻影?如果能留下一个影象,也许有一天他们会有机会知道我的死因。”想到这儿,她支撑着站了起来,惊觉那人马并非蜃景。她激动地差点再次昏倒,拼命顶住才没有倒下。那些人突见大漠中立起一人,便向她驶来,进前勒马询问。秀蝶连说带比,但却不知是什么部族,是否能听明白。他们愣了半日,又互相说了些什么,其中一个像是头领之人点了点头,把她抱上马背。

这一群人虽与她言语不通,但很是好客,见她孤单可怜,就带着她一路向前。也许觉得中原汉人中多有文弱书生,加上秀蝶灰头土脸,这些人也没太在意,一路上除了给她吃喝,晚上就和她一起挤在毛毡帐篷里休息。

秀蝶在鬼门关上溜达了一圈又活了过来,自然是想先养好身体再图别的,也就诸事不忌。

行了几日,地下草木渐多,秀蝶精力也渐渐恢复。这一日来到一座城下,这伙人放下秀蝶,又给她留下几钱银子后,并不进城却向西而去。

秀蝶死里逃生,自是感慨万千,世事难料、变化无常,而且阴差阳错被带到范阳城下,也是自己所行之目的地。

走进一家客栈,秀蝶要了一间客房,胡乱吃了口东西,倒头就睡。昏昏深深中,只见真儿高挑柳眉,责备她不辞而别;又见母亲走来哭述对她的思念;忽然裳华拉着谷生跑了进来,吵着要一起回家;她这里却乱作一团,外套、鞋子、包袱一样也找不到,好不容易穿戴好,一转眼,人都没了,她又陷进茫茫大漠之中。正当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只听“咣当”一声,把她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客栈酒保与几名官兵已拥到床边。

“你们要干什么?”秀蝶裹紧被子,缩到床角。

一个像是带头的,上前大喝一声道:“好你个契丹坐探,胆敢来范阳刺探军情,问你想死还是思活,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免得我动手。”

秀蝶云山雾绕:“你在说什么,什么坐探,军情?我听不懂。”

那酒保抢前一步,说道:“你逢人就鬼鬼崇崇打听军中事情,以为我听不到?看看你那双贼眼,就知你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还想抵赖。”

“我是寻亲走错了地方,如何成了奸细?”秀蝶明白过来,连忙解释。

那酒保脖子一梗,说道:“那你问东问西地打听军队换防的事,却是为何?军爷在此,你还取狡辩。”

“敬酒不吃你吃罚酒,非得老爷们动手不成。”那带头的没了耐心,一摆手,两个当兵的冲上前去,把秀蝶从被子里拎了出来。

秀蝶一边挣扎,一边说:“我真是千里迢迢从南方来寻亲的,我要找得人和你们一样,也是为国尽忠的军士。”

那些人哪里肯听,不由分说,拖着秀蝶就往外走。秀蝶想摆脱他们的控制,大喊大叫着极力往回缩,挣扯中,她的头巾不慎滑落,一头乌黑青丝散落下来。

那头领一见,更得意地胡子跳了几跳,说道:“啊哈!我一进门就见你不男不女,原来真是乔装改扮来打探军情的,这城里我已抓了几个坐探,想来你们是一伙的,正好带回去让你们在大牢里团聚,走。”

他们一拥而上,架起秀蝶出了客栈。

一脸凶相的狱卒把秀蝶连推带搡进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后,即不再理会她,叮里当啷落锁后径直走了。

“我是冤枉的,我是来寻人的,你们听我解释啊!”秀蝶扑到房门口,冲着那背影大喊道。

那身影径直而去,头也不回。

秀蝶绝望地收回目光,开始打量自己的容身之处。牢房不大,紧挨天棚处有个巴掌大的窗户,一丝光线从外有气无力地投射进来;牢房里大半个地方都被一些恐怖怪状的刑具所占有;堆在墙角散发着霉潮味的干草垛里,几只老鼠“吱吱”叫着钻来钻去;秀蝶头皮一阵发麻,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想不到回到自家国土上,会被关进牢里。

这只是场误会,在沙漠中都能起死回生,何况在这里?他们总要提审自己的,那时候就可以一切大白于天下。说不定他们还会到军中找他来对质,那时自己不是又少了许多周折,就见到他了吗?秀蝶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找了个自认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她闭上眼睛,想定定神,可那些翻腾着的思绪,却像煮沸的热水,一刻也静不下来。

“小丫头,你是为什么进来的?”一个苍老干巴的声音飘了过来。

秀蝶吓了一跳,却见对面牢房里,一个面孔干裂粗糙得像松树皮的老头把乱蓬蓬的脑袋伸到大腿粗的柞木之间,看着她。那边牢房比这间大,里面或躺或坐挤挤捱捱关了七八个人,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有的前身脊背都带血的,还有的腿肿得碗口来粗,正是过过堂的样子。

秀蝶吓出一身冷汗,才平静了些的心又狂跳起来。

“问你话呢。”另一个年轻人也凑过来说。

“他们抓错人了。”秀蝶怯怯地说。

“来这的人都这么说。”那年轻人话音一落,牢里的人哄地笑开了。

“不是本地人吧?”老人又问道。

秀蝶点点头,轻声说:“我是来寻亲的,也不知为什么就给关了进来。”

“没地儿说理的事多啦,”老头叹道,“你进来了就得自个儿当心啊。”

“这王法之地总得给人个讲话的机会吧,没个我丈夫为国打仗,我却被当成奸细关在这里的道理。”秀蝶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听过秀才遇上兵吗?”那年轻的又趁了过来,“这就是有理说不清的地方。”

“我们也帮不了你什么,你自己小心为好。”老人好心地提醒着。

“谁说帮不了?”一个粗黑壮实的汉子也移到栅栏着,上下打量着秀蝶。

秀蝶抬眼望去,见此人目光中淫邪一片,就别过身去,不再出声。

可那人却似来了精神,继续鼓噪道:“你们瞧瞧这妞儿,他妈的披头散发还这么标致!看那小脸儿,那小腰,那娇样儿,比丽香院的头牌姑娘还水灵呢!”

本来七横八竖散在牢里的人们,一下子来了劲头,都挤到栅栏前,一个断了腿了大声叫道:“王□□子的相好就是个小妖精,和她一比,都不能讲是有人样的!”

“水灵姐儿,叫什么名字,告诉哥哥。”

“都是有过男人的人啦,害什么臊啊。”

“这不是更让哥哥看着喜欢吗?”

“妞儿,哥一会和牢头说说,过去疼你去。”

……

秀蝶如何见识到这样的场面?一片污言秽语中,真有死的心。她转身坐到旁边一个大型刑具后,背对向这边,轻轻抽泣着。

“何苦戏弄她一个小女娃儿,”那老头看不下去,“有几个是真正有来由地被关在这里的,大家安分些才好。”

那先前凑上来的小子睨起眼睛,审视着老头儿,说道:“咋唬什么?你算老几啊你,爷们儿好不容易寻个开心,你搅什么局?老子今天正好手痒,动不了她,还动不了你?”说着一把将老头推倒在地,骑在身下就打,有几个犯人见了,也吆喝着上来,老人大声喊叫着,却似乎更激起那伙人的兽性,一时拳头如雨点般没头没脑地向老头身上砸去。

秀蝶扑到栅栏门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幕惨剧。半天才透过一口气来,急得冲进来的方向大叫:“出人命啦,快救人啊!快救人啊!”只见影影绰绰有两个人影儿往这边走,在半路却又像瞧热闹似的停了下来,之后一转身又走了回去。

“救人呀,干什么去呀,回来,救人呀!”秀蝶扯着脖子朝那两个背影去得方向吼,可再没人过来。

愤怒和失望在秀蝶心中翻滚,她忍不住喊道:“这是什么王法禁地,在□□大牢中都有人欺压良善,胡作非为,真是杀人如草不闻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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