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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步步惊心(1 / 2)

“你们到底叫不叫去?”秀蝶举起多宝格上最后一件古董,气喘吁吁地瞪着蹲在地上收拾的婆子们吼道,“不叫是不是?好!”她用力一掷,那个三彩花瓶应声落地,立时化成片片瓷块。

婆子们叽里咕噜着契丹语,比划着她们已叫过多次了。

“那就再去!”秀蝶用脚踢着踏着地上的碎片,更大声吼叫着。忽然她灵机一动,用力将碎片踢得更远,接着走到床边,将一块半大不小的碎片踩在脚下。

一个婆子转身跑了出去,差点与进门的人撞了个满怀。萧恒一把将那婆子推开,带着身酒气迈进门来。

他望着一地的狼籍,不怒返笑道:“好大的脾气呀。”然后冲着婆子们用契丹语大声训斥着,婆子们一个个惊得浑身乱抖,立马收拾齐地上的东西,退了出去。

“这么急着找我来,不是单单要表现你的脾气吧?”萧恒醉眼朦胧地斜睨着秀蝶。

“左右都请不动你,看来砸这些个东西还是管用,”秀蝶坐到床边,脚背一弓,把那片踩着的碎片踢进床底,“心疼了吧。”

“这些东西算得了什么,你要喜欢,我每天给你搬一堆来,”萧恒坐到了桌边,“只是你这大喊大闹的,万一叫破了嗓子,划破了脚趾,那我才心疼呢。”

“几次三番戏耍于我,你到底要怎么样。”秀蝶柳眉倒竖,但她还是极力克制着,要发现她被蒙在鼓里的,他的全部阴谋,要入木三分地看出个所以然,就得忍耐。

“你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连生起气来都别有一番韵味。”他直直地看着秀蝶,带着一种轻佻的口气说,“怎么,你不知道吗?”

“你这个大骗子、死奸细、下流胚。”秀蝶真想冲过去,把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挖出来。在牢里面,他就用这双贼眼看上了自己!天哪!他费了这么多周折才把自己弄到这里来,志在必得是一定有的。自己要逃出去,可比蹬天!

她轻叹一声,用厌恶愤恨地眼睛瞪着他。

“哈哈哈,”萧恒大笑,似乎她的眼神让他很开心一般,“看来你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感恩啊。”

秀蝶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没有我这个大骗子、死奸细、下流胚,你不知现在会是怎样呢。”

“要是没有你,我现在……”秀蝶俊美的眼睛涌上一层泪水,声音也哽咽起来。

“你醒醒吧!”萧恒提高了嗓音,“没我,你在狱中还能保住清白?你不见那些个狱卒垂涎三尺的样子?那里是牢房,谁会在乎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子?说你是坐探,你就是;想把你怎样,就怎样。你也看见当时的样子,就是为了你,我才临时改变了自己的计划,提前让他们动得手。”

秀蝶全身抖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抱住双肩。

“大牢里的狱卒能有几个好的?像有些嫌疑,却又不能坐实的人,既然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来个雁过拔毛,他们一直押着那些人,包括我,无非是想从我们身上捞些好处,我也暗地里给每个狱卒许了愿。这一诈死,他们当然互相猜忌,以为是哪个家伙指使狱霸干的,想独吞我的财货。这样一来,他们窝里一斗,一天半日自然没人再理会你。我一出来就联系人,花大价钱才把你弄了出来。没有我,你现在比死还痛苦,你应该对我感激涕零才对。”萧恒一口气讲完,眼睛微微眯缝起来。

“我真得应该感激你。”秀蝶接上话题。

萧恒的眉毛翘翘了,“怎么感谢?”

“我和你做笔生意。”秀蝶认认真真地说。

萧恒像很有兴趣的样子,“江南人就是精明,说来听听。”

秀蝶看了萧恒一眼,指着墙上挂着的一件玉珏说道:“这玉珏材料虽好,作工却很是一般,白白糟蹋了一块好玉。你知道范阳城里有个王老实?”

萧恒点点头,“是个了不起的玉石匠,当年他经手的玉器都是进贡的上品。不过人已死了很多年。”

“你知道他当年做了个碧玉兽面纹香薰?”

“为这个还闹出过人命。”

秀蝶惊讶地看着萧恒,“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呀。”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什么意思?”秀蝶真得不明白。

“没什么,你接着说。”萧恒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放了我,我给你找这个碧玉兽面纹香薰,比我摔砸了的这些古玩好一百倍。”

萧恒轻轻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不相信?”

“我信,”萧恒的样子也很认真,“你们家有这个能力。”

这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话,却如千斤巨石压在秀蝶心头。自己当时不设防,把什么都说了出来,现在他一定是查出了自己的身家背景。

“好吧,咱们谈谈,”她觉得尽管萧恒在谈话中讳莫如深,可她现在已别无选择,必须走下去,“那我的条件还不错吧。”

“你看错我了,我费尽心机才让你来到我身边,这份心力就不是区区一个古董可比的。我来这儿真是因为心疼你,不想让你着急上火;至于这些东西,摔了可以再做,再买。而且等我们打到中原去,要多少有多少。”萧恒答非所问,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打到中原?”秀蝶更是一惊。

“迟早的一天。”萧恒满不在乎地说,“看看你们朝廷腐败的样子,上面的给钱就卖官,下面的为了削尖脑袋往上挤,一味地搜刮民脂民膏;就说范阳,董大人也算是个好官,只是用人唯亲,那几个亲信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兵士们在外面拼死拼活,他们却克扣军饷,虐待下属;那件碧玉兽面纹香薰,不就是因为两个人为了争着要买来给上头送礼,互不相让,才打斗起来。可惜那还是个膺品,却白白搭上两条人命。你说这样的朝代是不是要换换了?”

秀蝶不太懂这些,但她能从狱中出来,看来真是他花了银子就办成的。那谷生在军中只是个小小的都尉,不也要仰人鼻息,看人脸色?他一个老实汉子,又不会曲意迎奉,又要在刀光剑影里讨生活。一想这些,秀蝶的心顿时又乱了。

见秀蝶默不作声,萧恒接着说道:“在狱中,你虽是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却难掩花容月貌,我几乎对你是一见钟情,活了这么多年,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我还是第一次领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段时间我天天梦到你,在一个竹林环绕,池水荷花的花园小舍中,你坐在桌边,轻抚瑶琴,那碧玉兽面纹香薰里香气缭绕,如诗如画。”

秀蝶心头一颤,无限惊愕地张大了眼睛。不可能,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家里的样子?就是查出梁家,也不可能知道淮北小镇啊?一定因为自己是江南人,他知道南方人家大多是那样,一定是从自己手上的茧痕看出自己会弹琴,一定是因为自己说了碧玉兽面纹香薰,他才接上话题的,对,他在诈我。是在诈我!想到这儿,秀蝶的心稍稍平稳了些,急促的呼吸也缓和了下来。“看来梦的确可以让你天马行空地去想像。”秀蝶想引导话题。

萧恒却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持一样,接着说道:“我把这个梦压在心里,生怕心一放松,她就会飞走。只是惊鸿一瞥,就让我有电光石火般的感觉,你知道吗,那种想要天天看着你,想让你时时在身边的感觉,搅得我心乱如麻。”萧恒的眼睛一刻也不忍离开秀蝶,身子却蓦地站了起来;秀蝶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双手抱肩,惊慌地盯住他。萧恒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坐了回去,秀蝶却站在床边没敢再动。

“可惜从一开始你就选错了对象。我是有家室的人,我爱我的丈夫和孩子,并且我并没有‘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感觉。”秀蝶把“丈夫和孩子”说得很重,希望他能听出她的冷漠。

“没关系,”萧恒微微一笑,身上的气魄的确给人已压迫感,“只要你在我身边,总有一天会被我的殷切翘盼所感动。”

“不,永远不会!”秀蝶口气坚定中带着不屑,“中原女子从一而终,我有丈夫,我的心里全是他!就是退一万步,我没有丈夫孩儿,我也不会对一个对自己国家充满野心的外族人有兴趣。”

萧恒一点也不生气,保持着他平日一向的不急不躁,“那我们走着瞧。不过,我向你担保,无论你怎么闹腾,都会被照顾得很好。还有,你会如愿以偿的,我们可以天天见面,你再不用为了见我一面而乱砸东西啦。”

“这么说我得在这儿永远住下去了?”秀蝶怀着害怕且气愤的心情问道。

“您感到住得不舒服吗?我说过这是我妻子的房间,你知道自己在我心里的位置,你想怎样就怎样。想按照什么样式装饰房间,随你便。缺什么你就要什么,我会立刻派人给你送过来。在我心里这就是你我的家!”

“我们这样有什么意思!我不是你妻子,甚至恨你,你留下我的身,也留不下我的心。”他的话的确有力道,秀蝶真急了。

“如果连身体都留不下,更不用讲心啦。”萧恒说着,又眯缝起眼睛,“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看见你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时,真得体会到了魂不守舍是什么滋味。我就是要化作一颗尘埃,融进你的眼波中,虽然那样你会不舒服,但你却会永远在乎我。”

“别这样看着我,你的眼睛又把我融化掉了。”萧恒直视着秀蝶,“别有幻想,这里没有你能打穿的院门、翻越的墙壁、通到外面的地道,或者你能走出去的石阵,就是一个耐心、强壮、多谋的男子被困在这座院子里,也是没办法出去的。要想自由就等到成为我的女人吧!”

萧恒分明看到了秀蝶眼中的恐怖和绝望,“如果你想报复,只有两条路,第一,杀死我,我想你没这个能力;第二,杀死自己,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萧恒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萧恒没有食言,从那天起,他每天会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他不在的时候,就会有两个强悍的女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这已不是当初她所在的萧府,除了她在的这个院子之外,她不被允许去任何地方。不过这几天秀蝶已从最初软禁时的害怕、惊厥、愤怒中走出来,悸动她身体的、不由自主地颤抖也渐渐消失了。

现在,她像一只虚弱、疲倦的小猫,蜷缩在床上,反省着自己,她多希望自己是个能与之战斗、搏杀的男人,而且最后能战而胜之;可她只是个女人,对于一个掌控她生死的男人,已是计穷力竭。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感到萧恒正在渐渐失去对她的耐心,也许十天,也许二十天,如果他没有达到目的……她不敢再想下去。

在经过无数次痛苦地肯定与否定后,她终于下定决心最后一搏,用他所喜欢的,她的女人的特点,她那表现在怯懦柔弱之中的力量。

她走下床来,换了一身衣服,这是萧恒指派人给她订做的,淡绿色修身绣花连体长裙,正是江南最好的丝绸;那薄薄的衣料使得她柔美婀娜的身形若隐若现,点缀在袖口和领角、颗粒饱满圆润的珍珠,一定是来自东湖,最是高雅奢华之物。

萧恒给她做了许多衣服,原先她只穿自己包袱里的,这件是第一次上身。

她坐到梳妆台前,台面上放着他送来的许多首饰脂粉。她选了一件碧玉凤钗将头发重新束起,腮边两缕发丝松软随意。菱花镜前,她强迫自己露出和颜悦色、极富魅力的微笑,虽然面容瘦削,已没有往日的青春红润,但柳丝轻拂的剪水双曈,依然清波流盼,薄薄的双唇一如带露的玫瑰般娇嫩欲滴。镜子里映出的两张老气横秋、目瞪口呆的面孔,更使秀蝶的自信重又回到她身上。

秀蝶起身来到琴桌边坐下,这琴也是萧恒几天前给她搬过来的。秀蝶是操琴高手,自然对琴也颇有心得。此琴是四川雷氏家族所斲之伏羲式九霄环佩琴,传说雷家之人常在大风雪天去深山老林,以听风吹树木的声响,从中辨取造琴良材。此琴正是其中之上上品。在江南时,秀蝶所用之琴也是沈镣、张越等制琴名手所制,可这“雷公琴”却无缘一见。能得到她,不要说银两花成流水,就是机缘巧合四个字也是不能少的。

秀蝶稍稍活动了下手指,她已很长时间没有抚弄琴弦了。她估摸了一下时间,便轻舒玉臂,双手轻盈地拨弄着琴弦,一曲《猗兰》行云流水般从指间泻出,含蕴,隽永,从房间里向远方飘去,听起来是那么自然平和,犹如脉搏有规律地跳动;但撞在人的心上,却是那样热烈深沉,扬抑回旋,宛若一种神奇的魔声,一唱三叹,宛转谐美,使人心潮起伏,潸然泪下。

她全身心投入到这种醉心的音乐倾诉之中,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更没有察觉一个人正目醉心迷地望着她,以为看见了瑶池仙子,听到了林籁泉韵。

秀蝶收拨一画,一曲戛然而止。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却没有哭出声来。

萧恒走上前来,两手轻扶在秀蝶的双肩上,轻轻挼弄着。秀蝶嘴唇剧烈抖动着,她咬紧牙关,闭上双眼,身子向后一仰,靠在了萧恒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在短暂的不知所措后,立时惊觉过来,他的双手顺着她的双臂滑下来,在她的腰间相互缠绕,身子随着向下移动,他的脸移近她,气息亲昵地拂在她脸上。

“我识命啦。”她气若游丝。

“真的。”他气喘吁吁。

他轻轻把她搬转过来,使她面向自己,他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温柔地替她擦去面上的泪痕。“记得这块丝帕吗?”萧恒问道。

那是二大娘让她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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