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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李庄疑云 一(1 / 2)

真儿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又梦到了秀蝶,她哭喊着,向她跑过来,伸着手向她求救;她也急着伸出手,向秀蝶奔过去,眼看两只手就要挽在一起时,一股神秘的力量却突然从秀蝶身后涌来,生拉硬扯地将秀蝶拽了回去,秀蝶挣扎着,却怎么也摆脱不开;她看着满心着急,脚下似生了风,却是越追越远,两个人只能无助相望,苦苦呼喊着对方的名字,活生生地看着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长,越来越远——

真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翻身下床。此时天色已明,她推开窗棂,伸出双臂,闭上双眸,沐浴在晨起新鲜的阳光里,想让那一份暖意把心中的阴霾冲开。秀蝶无论你在哪里也一定要坚持,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捉迷藏吗?我们是心意相通的,你知道我在找你,你一定知道!等着我,我会找到你,我们一起回去见裳华。

这段时间,美延的心情却是不错。每到一地休息下,真儿都不允许美延私自用餐,而是亲自下厨给美延张罗饭食;虽然美延也表示过这大可不必,但真儿执意如此,让美延心中欢喜不尽。每当饭菜上桌,美延都会怡然自得地一边品尝美味,一边听着其他住店客人的羡慕之声;或是对那些个称他与真儿为“魏王与龙阳君”的嫉妒之人,来个窝心脚或大耳光子。

而这一路上,哪里有山路马道,哪里有溪涧河流,哪里有村庄镇店,真儿都一清二楚,这更让美延对这个单薄瘦弱的女子另眼相看。

这一日翻入一座山中,只见山坡上参差的岩石之间,长满了丛生的灌木,野葡萄秧、葛条藤、各色野花夹杂期间;更兼飞鸟鸣啼,此喝彼和,柔声细语。虽是夏日已至,但置身其间,却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好个修身养性,颐养天年的所在!”美延不禁叹道。如果能与心爱之人终老此处,也不枉虚生一世。想到这儿,美延偷眼望了下真儿,只见真儿牵着马站在一棵老槐树下,虽身著男装,却依然娟娟静美,风骨飘逸,不觉看呆了。

真儿只顾着向山上看路,并未觉出异样,就着美延的话题说道:“说道颐养天年,这山中当然是好的,这大山不但有灵仙之气,更是个聚宝盆,你可知我们这一路走来,满地有多少种药材?”

美延回过神来,“你是医家,自然认的,我一个门外汉,如何知道。不过正如你所说,大山就是个聚宝盆,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的人必有不少是猎户、樵夫或以采药为生的。”

“没错,”真儿一边往山上走,一边说,“这一路走来,黄芪、柴胡、金芥、女追风、地芋、贝母、甘草、百步……可是不少。乡野中人,有个头疼脑热的,自己采些草药回来,或煎或敷;也有不少自己的土方办法,还有的会刮痧推拿,像半个郎中似的。”

“你还和他们打过交道啊?”美延是世家子弟,清高自然是有的。

“你可别小看了他们,”真儿反驳道,“虽说他们的方子医不了大病,可一般的小恙都能治的;且有些东西还真是有些琢磨劲儿呢。还有,这前后两村本在山坳之中,但无论多么大的雨天,也无论房屋所处地势高低,家中都不会积水,因为此地有特殊的排水设施。这样一来,不但少了暴雨天的危险,而且人也不会因山中湿气太胜而生病。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真是一点儿不假。”

“好个不耻下问的女大夫。”美延见真儿一提起行医问药来就滔滔不绝,不由调侃了一句。

“要想更上一层楼,就得博采百家长。”

美延点头称是。

“咱们快些走,山顶上就是一大片草甸,一眼望不到边。这样的天气,孩子们索性脱了鞋子,光脚板儿在上面玩耍,那种松软软的感觉,可轻快舒服了,还能接地气呢。”真儿一边往上走,一边深情地扫视着身边的草木。

“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美延叹道,“什么都与医家有关。你也在那草地上光脚走过吧。”

真儿发现自己一时失言,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我在草甸中还迷过路呢。”

“你迷路,这怎么可能?”美延夸张地张大嘴巴。

“现在当然不会,可那时小,觉得草甸不大,自以为是,东跑西跑的,结果找不到北了。”

他们继续往上走,真儿突然指着半山腰,兴奋地喊道:“那里,那里,红红的那一片,那株酸枣树上果子可真多呀!这里的酸枣最是好吃,酸酸甜甜,做成酸枣面儿、酸枣糕,哎呀,想想都令人垂涎欲滴。”

“这有什么,我采给你就是啦。”美延一边说,一边已飞身到了枣树近前。

“别,别,有刺儿,小心。”真儿在身后大声阻拦,可美延已采了下来,轻轻落在她身边。

“真是膏粱纨袴,五谷不分,枣都是打下来的,这酸枣树浑身都是刺儿。”真儿一边娇嗔,一边从美延手中接过那一枝酸枣。

“那几个刺算得了什么,还比不上蚊子叮。”美延两手拍了拍。

“那能把刺拍下来?”真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卷儿,打开,里面是各色银针。真儿抽出一根极细小的,拉过美延的手,仔细挑着扎入他手上的几枚黑色的小刺。

她那春笋般纤纤的手指捏着银针,轻轻拨弄着小刺,稍稍弯曲翘起的小指,似乎在撩拨着美延的心弦;她的呼吸温热而均匀,吹得他掌心酥□□痒的;那些抛散的碎发都聚着阳光,毛茸茸的;柔丝上飘来的淡淡清香,更搅得他意乱神迷。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这袭人的暗香,不觉把脸往真儿的面上凑了凑。真儿感到异样,抬起头来,见美延一幅如痴如醉的样子,立时粉面含羞,拉着美延的手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低了头,把最后一要刺挑出来。

“好啦。”她一边说,一边走开收起银针,“快点走,天黑前我们要走到山那边的小村庄。”

美延立在她身后,猛然间一把将她扯入自己怀中,还没等真儿完全明白过来,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双唇已被另一双更有力的唇紧紧压住。真儿全身哆嗦个不停,身心最深处像撩起了一把火,这火迅速地蔓延到全身,连呼吸也燃烧起来,她感到自己就要沉沦下去了;不能这样!残留在脑海中的一丝理智如闪电划过,立时翻腾成汹涌的雷雨,把那团火焰浇成灰烬。

真儿用力推开美延,羞愧得不愿抬头,而美延却丝毫不觉得尴尬,手指贴在唇上,眯着眼一脸坏笑地瞧着真儿。

真儿牵起马向高处爬去,美延紧跟在身后。“你一会儿,会不会光着脚在草地上走走?”

真儿回过头来,那种平静理智的神情重新回到她脸上。“我们出来既不是游山玩水,更不是谈情说爱,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原因。别让其他的东西打扰到我们的心。”

美延点点头,微微一笑,好像他已把刚发生的事情忘掉了。其实他只是不希望真儿生气,也不想因为刚才的冲动,使他们将来的旅程在尴尬中度过。更重要得是,在美延的心里,他也说不清对这个女子是动了真情,还是一时的冲动。路还长,让时间来证明吧。

走过山顶的草甸,就看见不近处山坳里的小村落。

“这里可没有客店,我们住在我一个熟人家里,在那儿你说话可要收敛些。”秀蝶嘱咐着。

美延一笑,他当然知道她话里所指。“这小村庄里也有你认识的人?”

秀蝶点头说道:“我小时候迷路,就是李家婆婆把我带出草甸的。”

“那还是老相认呢。”

“正是。这山里的药材多,我认药、采药可在这里住过些日子呢。”真儿没有回头,直着向村口走去。

还没走到村前的门洞口,一个身影“咚咚咚”地跑过来,张开双臂一把将真儿抱住了。“姑姑,你来啦!”

“小石头,你怎么知道我要来?”真儿惊喜地也抱紧身前的小男孩。

男孩十一、二岁的样子,黝黑的面庞,浓眉大眼,一身粗布短打,很是强壮。

“我在村口的老槐树上玩,一抬头就看着有人往这边来,等近了,才发现是姑姑你啊。”小石头回身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树。“奶奶要看见你不知高兴成啥样呢。”

男孩身后跟着一条小土狗,“汪汪”叫着。

“这不是花花吗?怎么不认得我啦?”说着秀蝶就俯下身子,去摸小狗的头。

“哈哈哈,”小石头笑着,“姑姑,这是花花的儿子叫壮壮的,花花去年生了壮壮这一窝就病死了。”

“是嘛,可怜的花花,幸好你还有壮壮。”真儿拉起孩子的手,“走,咱们看奶奶去。”

村子里很安静,一路上也没遇见几个人。真儿和小石头一边吃着刚才采下的酸枣,一边比比划划地说着,一会儿声大,一会儿声小,一会儿沉默叹惜,一会儿又嘻嘻哈哈笑个不停,似乎早已忘记身后还有个牵着马匹的美延。

“这村子建在这山沟里,自然是人烟稀少的。”美延正想着,没来由地嗓子发痒,重重咳嗽了几声,真儿回过头来,指指前面的一片院落,“马上就到了。”

孩子这时已欢快地冲进了前面一所院子里,“奶奶,姑姑来啦。”

美延上下打量着院门口,真儿在门前停顿了一下,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却没有出声。还没走进院门,一个十六七岁穿蓝布衣裤的俊俏姑娘就扶着个老婆婆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是真儿小姐来了!”老婆婆一见真儿又惊又喜,那张风吹日晒、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了一大片菊花。

“婆婆,您还是那么硬朗呀!”真儿抢步上前,拉住了婆婆的手。

“大小姐。”那大姑娘也打着招呼。

“桃花妹妹怎么又叫大小姐呀,叫姐姐就是了。才大半年不见,桃花妹妹又漂亮啦。”

婆婆上下打量了美延几眼,见只有他们两个,就又看住真儿说道:“莫不是这一年成了亲,这是姑爷?”

真儿脸一红,“婆婆,说什么呢,我一个人出来爹不放心,这是我师弟。”

“好好好,”老人家一边笑,一边来来回回看着他们二人,嘀咕道,“看着可是有气派,青梅竹马,般配,般配。”

“婆婆!”真儿羞得偷眼看了下美延,美延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回望着真儿。

“奶奶,咱进屋说话。”桃花在旁边提醒着。

“你看看我,真成了老糊涂,快快,屋里坐。”李婆婆拉着秀蝶就住里走。小石头早把马牵进了院里。

这是乡下普通的农家小院,院里的瓜架和葡萄架上已看出些秋天的收获;墙边一株桃树,更是忍不住已将丰硕的果实展现了出来;桃树下有个鸡舍,不过现在鸡群还在院子里悠闲地散着步;别一边被关在马厩里的一匹驴子就没那么幸运,这时正因为自己的房间被两匹高头大马挤占而生气得直叫喊。

真儿向青石瓦房前走了两步,鼻子抽了抽,指着房前的石桌、石凳说:“婆婆,我们就在院子里吧,凉快。”

“好好。”

桃花利索地收拾好茶水,就一头转进厨房里面。

“桃花妹妹比先前羞涩了许多,”真儿眼睛看着厨房说,“也有十七了吧?”

“可不是,”李婆婆一脸幸福地说,“姑娘大了,留不住了,她大伯在县城里给说和了一个,是她大伯柜上的伙计,小伙子人不错,我见过的,九月就办事。到时候你来啊。”

“秋天?”真儿想了想,“能赶回来,我一定来。”

真儿望了望屋里,“二叔、二婶都不在?”

“可别说了,你二婶身上不痛快可有好些日子了,蔫蔫的总没劲,却也不见什么大病。在村里医了半个月也不见好,这不,你大伯找了个大夫,今儿才去城里。早知你要来,就不用跑这一趟啦。”李婆婆说。

“没事儿,明儿我就要去城里,等见了大伯,正好给二婶看看。”真儿说着,只见小石头已打了井水过来。

趁着洗手脸的时候,美延凑近真儿,问道:“今天来了别人家里,就不好意思亲自下厨给我准备饭菜了?”

真儿哼了一声,“以后都不下了。”

“真生气啦?”

“你病好了,我自然不用再招呼你,也乐得轻闲几天。”

“什么意思?”美延真有些胡涂了。

“在去淮北的路上,你是不是总是一身一身地起红红的小疙瘩?”

“你怎么知道?又没起在脸上。”美延更奇怪啦。

真儿得意地撇了下嘴,“我是大夫,痘没在脸上,病象却写在脸上。一是你水土不服,二是你去年的病虽是好了,可脾胃上到底虚弱些,没去了根,这一路上饮食如果再打理不好,你非得病倒不可。与其你病了我服侍你,不如防患于未然,所以才不厌其烦地在饮食上给你下功夫,也算是食疗吧。”

“多谢多谢。怪不得这几天身上舒服多了。看来带个郎中在身边就是有好处。”美延拱了拱手说。

此时桃花已收拾了几样小菜,端到石桌上。

大家谦让了一下,就都坐下。桌上是些时令鲜菜、豆腐、豆芽等,只有两盘剁得碎碎的、似乎很相像的绿菜不太认识,见美延看来看去就是盯着那两盘菜,真儿笑道:“这是甜苣,那是苦苣,都是下火的野菜,你尝尝。”

“村里人没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你们来,没个准备,这些也算是山里的特产,别见笑,就当尝个鲜儿。”婆婆殷勤地给美延夹着菜。

“好好,谢谢,谢谢。”美延一叠连声地说道。

真儿抿嘴笑道:“婆婆偏心,就给他夹。”

“人家第一次登门嘛,”婆婆也笑了,“这么大了,还吃醋呀。”一回头冲厨房喊道:“桃花,把醋瓶给你真儿姐姐拿来。”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桃花没拿来醋瓶,却端出一碗香气四溢的肉勾鸡。小石头抢着下筷子,被婆婆一巴掌打了下去,“客人还在呢。”

“没事,都是自家人。给——”真儿一边说,一边给小石头夹了块肉过去。又对美延说:“你也尝尝。”

美延夹了一小块放入口中,嚼了嚼,不觉皱了皱眉。

真儿见他这样,说道:“这可是真正的野猪肉,所以才会有些腥气。”

“我们乡下人吃惯了的,不像你们见过世面,自然什么都讲个吃法儿,也品得细致。”李婆婆说道。

“开始确实有些腥气,后来就觉得鲜嫩了。”美延口不对心。

真儿看了他一眼,“你赶上好季节啦!要是春荒时,都是吃野菜的;有个天灾人祸,更是野菜树皮都没得吃。”

“鸿雁于飞,哀呜嗷嗷?”美延也只是在书见过饿殍遍地之说。

“正是这样呢。京城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自然与外面又不一样。不然怎么说,读万卷书,还得行万里路呢。”

美延点点头,却用唇语冲着真儿说:“你快成个唠唠叨叨的小娘子啦。”

真儿瞪了他一眼,也用唇语说:“讨厌!”

“快吃,快吃。”李婆婆又急着给他们布菜。

真儿夹起一筷子甜苣,“闻着都清香。”

美延似有些无可奈何。

小石头却一边嚼着肉,一边嘟囔着:“姑姑,你们走得地方多,吃得好东西自然也多,你们吃过快乐果吗?”

“什么是快乐果?”真儿放下筷子,好奇地看着小石头。

“我也没吃过,这村里都没人吃过。”小石头歪着脑袋说。

“原来是你自个想出来的呀。是不是吃了的人就特别高兴,哈哈笑个不停。那我也想吃。”美延说完自己先哈哈笑开啦。

“才不是我想出来的呢,”小石头不服气地说,“前沟村里就有人吃过。柱子婶子就吃过,吃了就是可快乐呢,像飞起来一样。姑姑,人家都说你是小神仙,你真得没有吃过?”

真儿一听就知这里面大有文章,不由和美延交换了下眼神,“石头,姑姑真没有这个,你告诉姑姑谁种出来的,姑姑也去要个树苗,说不定就能种出来呢。”

李婆婆接口道:“小孩子家知道什么,那是什么人都能吃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真儿追问道。

“前些时候前沟村里出了些怪事,好好的就有不少人莫名其妙地抽搐、呕吐,病倒一大片,半死不活的。众人也不知所以,百般医治,又求神问卜,请仙跳神,乱哄哄喧闹了好些日子,可没个有效验的。后来听人风传有位能量极大的法师,族长再三才请了来。法师看了风水,说是村里在挖排水沟时,正好把一个锁镇千年老怪的天符给掘断了,天符一断,老妖自然出来作祟。开始还有人半信半疑,后来法师让人再往深里挖,果然下面又掘出一个瓷罐来。大伙这才信了,再四请求法师降妖除魔,普度众生。那法师确有些手段,几天就医好了众人,那被医好的人都说吃了法师的药不但病好了,而且心情特别舒畅,身上轻飘飘的,就给那药起了个‘快乐果’的名字。”李婆婆说道。

“那老妖呢?”真儿问道,并不去管美延奇怪的眼神。

“自然被法师抓住啦。”小石头连忙说道。

桃花这时也坐到桌边,重重点了点头,“真的,那法师真不是凡人,那老妖又被镇在了地下。”

“有这么神呀!”美延与真儿再次交换了下眼色。

“那是自然,”桃花一扫过去的羞怯,露出坚定不移的眼神,“想来这些事你或许不信。可那大师妙手回春却人众人都看到的。”

“是嘛?”真儿故意张大眼睛。

“不说那些医好的众人,就说咱村有个老栓叔,去年中了风,口歪眼斜,看了多少医生也没见好。那法师只几针下去,五天就正过来了。还有前村的一个大婶,病得下不来床,也是法师给针炙开药,十来天就下地起动了。”

“真是有些神通啊!”真儿嘴里赞叹道,眉心却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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