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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巧解心绪 二(1 / 2)

俭村人家稀少,约莫不过十几户,屋舍都是仄仄斜斜,坍旧的土坯房,只有村后有一座砖瓦结构的小寺庙;村前是一片很开阔的田地,夏天里面一定是黍子,高粱,谷子,黄豆的乐园;村子的后面则是绵延数十里的大山,想来野兔、野鸡、野猪等必是农家餐桌上的常客。

大雪并没有因为这里偏僻贫穷而轻慢它,把冰清玉洁铺满村前村后。此时炊烟已飘在山村的上空,清爽的空气里夹杂了黍子秸、高粱杆燃烧的味道,仿佛要让世人知道这小小村落里也有生命的激情。

铁链引着大家向村后的一间篱笆围的茅庵草舍走去。它不与任何房舍毗邻相连,只是孤零零藏在山窝里,只有那与村落相联的崎岖羊肠小道,才把它与其他人家串在一起。

一个小子在篱笆外探头探脑,回身正看见铁链,就飞快地跑了过来。他看上去十四五岁,脸冻得通红,鼻子下挂着很大的冰溜。

他一边用手背擦着新溢出来的鼻涕,一边说道:“你们可来啦!”

“你不是在这儿冻了一天一夜吧?”铁链望着他,半天没合上嘴巴。

“那我早冻死啦,”小伙子没好气地说,“我和二愣来回倒替着,他现在去前面借宿的那家暖和去啦。”

“要你看的人呢?”铁链追问道。

“自从进了屋就没出来过。”

“你看好啦?”

“当然,”小伙不服气地说,“你看这屋子前前后后就我和二愣的脚印。”

铁链满意地点点头,指着真儿对他说:“认得真儿小姐吧?”那小伙盯着真儿看了半天,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这是叶大先生的千金!”

“啊——”小伙满脸吃惊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是,是大小姐。”

真儿嫣然一笑,“是城里分号的伙计吧。几段啦?”

“还没出徒呢。”小伙脸更红啦。

“叫什么名字呀?”

“张根泰,大家都叫我根子。”小伙子一边搔着头,一边说道。

“根子,我记住啦。”真儿和气地说。

铁链又给根子介绍了其他人。

“我们进去吧。”铁链试探着说,眼睛盯着美延。

美延点点头。他的面上看不出喜怒,眼睛似乎在欣赏这山乡蕴藏着远离尘世的宁静,身形作派依然是风度偏偏,没有一点像是有意控制情绪的样子,似乎屋里要见得人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朋友;只有那有力的步伐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足印,像是想留下一段纯白的回忆。

难道他的心即使受过伤,也不会变得脆弱?

真儿反而有些拘谨,连正规正矩的外表也没剩下,迈出的步子没来由地微微颤动着,一颗心更是杂乱无章;幸而冰凉的空气洗刷着她的呼吸,滑入她的肺里,让她的心在云簇雾涌之中,能看到丽日蓝天,纯粹干净。

篱笆门半开着,美延像熟门熟路的常客般推门走了进去,真儿她们紧随其后。

院子不大,也算干净整洁,门边雪下,压着一堆木柴,房檐与冰柱相邻的是一串串红艳艳的辣椒。美延轻轻扣了扣房门,他不是不紧张,只是现在这个时刻急张拘诸又有何用?

“进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轻缓缓地飘了出来。

美延连声说着打扰啦,一边走了进去。真儿示意他们在外边等候,只自己跟了进去。

屋里有些暗,美延与真儿都不由闭上眼缓和了一下。这是一间大通房,厨房,卧室、厅房组合在一起,就是这样屋里也显得空荡荡的;仅有的一桌一椅一床都是原木打制而成,连漆也没有上过;桌上有一碗一碟,床上有一褥一被。

见他们进来,从椅子上站起一人,瘦瘦巴巴的身架,一身灰色短打,头发胡子花白蓬乱,晒得干黑的面上有数条证明岁月无情的皱纹和一条深陷的刀疤,更有一双犀利明亮的眼睛。

美延一眼认出他来,本来努力平伏的心又狂飚涌起。他紧走两步,一把握住老人的手。当年这双手虽因持剑握刀在掌心磨出几个厚厚的老茧,但抚摸他的头顶时却并不似现在这样像蟹螯一样干裂粗糙,划得人生疼。

“蔡大叔。”此声一出,美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阵猛烈的啜泣,噎得他说不下去。

蔡大叔最早是美延祖父的马童,后来一直跟着美延的父亲、兄长,由士卒升到副将,对景家忠心耿耿。后来美延大哥去世后,他在军中又呆了不到一年就辞职而去,十来年没有音信;只是在美延长大成人后,对大哥的死因一直耿耿于怀,才又悄悄派了人出来打探。这回去的人报说在陇西周边小村落中见过一个孤身老人,与美延描述的蔡大叔有几份相像,因为此人独来独往从不多与村里人沟通,又兼长年栖身山林,加上美延所述是蔡大叔十年前的样貌,大家都不敢肯定此人是否就是美延要找之人。所以这次美延才让铁链拿了宝剑到各村各寨去叫卖,想碰碰运气,不想不但找了蔡大叔,还发现他原来并不是居无定所。

老人在他的刺激下也在眼中闪过一份感慨,但那只是一瞬间,好像缓慢而悠长的岁月已使他平静得像一口潭,深不见底。他拉美延坐到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来吧,大叔这里就成天一个人,什么都是一个,也没办法招待你们。”老人说着看了一眼真儿,真儿微笑着算做回答。

老人不自觉地愣在当地,他的脸色让周遭空气里的一点点浮尘都冻结成冰点;龟裂的双手像不愿接纳任何东西似的,用力绞在一起。

“啊,我都忘啦,”美延走到真儿面前,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蔡大叔,我成亲了,这是我妻子。”他又转过头来对着真儿道:“真儿,这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蔡广,蔡大叔。”

真儿依然用微笑作答,右手不经意地扶了扶发上的凤钗。

“是少奶奶?”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是!”美延声音里传递着幸福。

蔡广点点头,脸色却并未缓和下来,“不知少奶奶是京城谁家的千金?”

“是——”美延还未说出,真儿就接上话茬:“我不是王侯官宦家的小姐,我是当年与美延祖父有过交往的江南梁家的孙女儿。”

“原来是恩人家的小姐。”这说明蔡广对当年景梁两家的事也是心知肚明。

“说恩人之家可不敢当,”真儿腼腆地说,“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可少奶奶的口音却似中原人氏。”蔡广像是随口而问。

“父亲从小把我当男孩养,我跟父亲去过好多地方,在中原尤其多。”真儿也是不温不火。

“是吗?”蔡广抻开嘴角,挤出一句话。

“不像吗?”真儿大大方方,“我确实是个平民百姓家的女儿,规矩礼数知道得也少,连美延都常拿我取笑的。”

美延不好在外人面前分辨,爱怜地看了真儿一眼。

“少奶奶不但姿容秀丽,气质更是别致出尘,不要说是大家闺秀,就算讲是王孙亲贵也不为过。”蔡广紧盯着真儿的眼睛,但真儿就是微笑着,一点不回避。

“大叔真是有趣,平日里倒是有不少人说我调皮任性的,还只有大叔你这样夸赞我。”

美延看看真儿又看看蔡广,冲着蔡广笑着说:“我千辛万苦来找大叔,就是叙旧也得从我开始吧,怎么大叔却把机会给了第一次见面的她?”他又冲着真儿道:“喧宾夺主!看把你美的。”

真儿笑得有些诩张,“我与大叔一见如故,也算是会意深契;在这种情形下,大叔盛赞我一番,必是无心之下;我又不是那种深藏不露之人,怎能不窃喜得意。是吧,大叔。”

蔡广“呵呵”讪笑两声,不再看真儿的眼睛。

“你们要述旧就好好坐下来谈,大叔不介意,你就坐床上吧。要是我在这儿不方便,那我出去等好了。”真儿一派温柔贤惠,通情达理。

“不用,”美延拉真儿一起坐到床边,“你是我妻子,我没什么可瞒你的。蔡大叔,你不介意吧?”

蔡广木然地摇摇头。

美延以为他是想起当年的往事,也就顺着自己的心意说道:“我知道大叔其实早发现我在找你了,可是你没躲没藏,说明大叔是不想再逃避的。我也就开门见山想问大叔几句话,我不会逼你的,如果你真得不想说,那我决不强求。”

蔡广没有回答,像是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自己同不同意美延的说法。

而美延也不想再不了不当,就又接着说道:“其实我找大叔的原因大叔一定知道。从小我也和大叔在一起过不少时日,我就喜欢大叔那种论事从宽的胸襟,如果不是有特别的原因,自我大哥去世之后,大叔是不会辞官离开兵营的。”

“来的总要来,去的也总要去。人生的栈道上,你我都是个赶路人,有宿头就是好的,何必再去贪恋别的?”蔡广终于开口了,却不肯作正面回答。

“赶路?”美延淡然一笑,“十年前我就没有赶路的资格了。我就像是个没有长全蛋壳的小鸡蛋,只能生活在别人小心翼翼的、温暖的手掌心里。有过那么一段时间,我感觉日子每天都差不多,好像做了许多事,但仔细一想根本无所事事。你也许不明白这种空虚无聊,可我当时就快疯掉了,我甚至有过在朋友们出去狩猎时——当然是瞒着家里偷跑出去的,故意从山崖上跳下去,就为了寻求一点刺激。我也想做个赶路人,沿着我一直追寻着的前方足迹,那是我的方向。我现在终于有机会啦,我不会放弃。”

“你还是没有明白我,像你那样衣食无忧又有什么不好,在别人眼里你已是人上之人。人活着还是应该简单一些,何必那么执著?”蔡广皱了皱眉头,好像因为不被别人所理解而有些无可奈何。

美延听了点头说道:“这话细细想来也不是毫无道理。但难道一生就这样过下去不成?不是每个人都想做富贵闲人的。”

“这是你的福气!”蔡广的无奈显露无疑,“当你执著后有些醒悟,但还不甚明白时,病狂绝望地在路上跌跌撞撞走着时,你的那份痛苦才是真正的痛苦!”

这些话对于美延来说是一种怪论,他不适应地停顿了一下,像是要在心里消化几下,但自己的心意依然占了上风:“人生本来就是五味杂陈,我们不能因为害怕痛苦而放弃追求!”

“哎——”蔡广长叹一声,不再看美延的眼睛,“如果早几年你来找我,我早早就躲藏起来了,因为那时我心里还放不下。现在我能放下了,看见谁也很坦然;”这时蔡广不由看了真儿一眼,“如果你还信蔡大叔,就听大叔一句,回家吧,好好做你的太平官,好好孝顺父母,把过去当浮云散尽;凡事愿意退一步想,海阔天空当然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听了这话美延也有些激动,他像不认识蔡广一样认真地审视着他,“我记得当年的蔡大叔从一个战场走向另一个战场,即便在枪林箭雨中,也从容镇静,应付裕如。当那只长刀砍在你的面上,血流如注时,你也只是仰天大笑,回身劈了那厮。每当听到这些,我都心潮澎湃,正所谓豪奢放逸英雄气概是也。”美延斟字酌句,但他的声音里分明带着失望。

蔡广像没听出来似的,清和平允地说:“我年轻的时候没读过什么书,最基本的生活就是打仗。鞍不离马,甲不离身,好像只有全副披挂提起刀剑,才能感到生活的意义。直到有一天迎面又来了一片陌生面孔,这些人都是敌方临时抓得壮丁,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那苦楚的目光、惊惧的声音、疲惫的模样,竟然给了我一种震撼,让我第一次在举起刀时有了一份犹豫。虽然我还是劈了下去,但从那之后,刀对于我却如‘鸡肋’般,扔下舍不得,拾起却又做不好。自责与迷惘间,是难以抑制的狂躁。我逃走,我买醉,可心却永远得不到安定。十年了,十年我才想明白,人生无非是种种羁心绊意的情和事,只要你愿意,这世间没有什么不能放怀的,世事原本就是一回首间化成风烟的东西。回去吧,如果你想奔跑,谁也拦不住你。但再过十年,你再回头看看今天的你,倾尽全力走了那么久,也不过是在寻找一座驿亭。”

美延见他间接下了逐客令,呼地从床上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像是哭笑不得,又像是气愤无奈。“大叔真不给我答案?”

一直没有说话的真儿这时也站了起来,“你看你,自己明明说好只是与大叔聊聊,不追也不逼,这会儿又急啦!”她拉了拉美延的衣襟,就像大多夫妻在丈夫出门时妻子为丈夫整理衣服一样,自然而平常。

“是呀,只是我有些失望。大叔您别介意。”美延恢复到平时的大家气派。

“大叔今天在这儿和你讲得话,我听着就蛮有道理。我是在佛院里长大的,这些话我爱听。我看这后山有个小寺院,大叔也常去那里走走的吧?”真儿像在打圆场。

蔡广的喉结蠕动了几下,他咽了口唾沫,端起桌上早已冰冷的一碗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见蔡广一下子尴尬起来,美延也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们先告辞啦。”

“大叔你是长辈,别和他个晚辈一般见识。你歇着吧,我们先回啦。”真儿扯着美延的衣袖往外走,一边又说:“走吧,我看村子外有片梅林,我们到那儿走走。大叔,那梅林在月下是不是更有意趣?”

蔡广一惊,并没有回答。

化雪的冬夜北风刺骨,千里冰封雪覆;凋零潇飒的草木在风雪中瑟瑟发抖,只有村前梅林里有几只早梅凌寒独放,与斜仄着悬浮在夜天上的半轮冰蟾所投来的深情目光缠绵缱绻。

真儿穿着白天的一袭红衣立在梅林前的寒风里,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夜晚。

一个佝偻的人影从村里慢慢向梅林移动,越走越近,现出蔡广的面孔。

“看来你还是放不下。”真儿把披风紧了紧,望着蔡广,好像只一天,他的两颊就黑瘦塌陷了下来。

蔡广沉沉地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说道:“我也以为自己真得放下了。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你觉得呢?”真儿似乎是与一个老相认在开玩笑的样子。

蔡广摇头道:“你今天这一身打扮自然是有备而来。难道不是你要告诉我什么吗?”

“错了,”真儿也摇摇头道,“我没什么要告诉你的。你知道的比我多多了。”

蔡广皱起眉头,他向前一步似乎是要更清楚地看清真儿的面目:“那你给我暗示,让我来这里干什么?”

“我不给你暗示,你就不找我了吗?”真儿也紧盯着蔡广,眼里一片云谲波诡。

蔡广见她直截了当,也就放开来说道:“如果你和她真得有关系,那请你离开二少爷吧。”

真儿笑啦,但眼里晶晶闪亮,“这不用你提醒,我自然知道。”

“你答应了,我就放心了,在这里我先谢谢小姐。如果小姐将来有什么地方用得上小老儿的,我一定竭尽全力!”蔡广给真儿深深作了个揖。

“你这揖有些作的早啦,我可没有答应你什么。”真儿声音里透着寒气,比脚下的冰雪还凉。

“你要和他在一起,迟早会害了他,甚至他们全家的。”蔡广失去了他一致保持的不慌不忙,有些激动起来。

真儿脸上的笑意更浓,“你急什么,我也没说不答应你呀!”

“明白啦,”蔡广用手擦了一把额头,似乎那上面有汗一样,“你有条件。”

“不错,”真儿上前一步,更紧地盯着蔡广,“你答应我,我就答应你。”

“那说说看。”

“我要知道当年她出塞的每一个细节,还有,我要你亲口告诉美延他大哥的事!”

“我可以答应你第一个条件。第二个嘛,景将军去世多年,我能告诉二少爷些什么呢?”蔡广低下头,望着反映着月光的冰雪轻轻说道。

“你知道什么就告诉他什么。难道你不觉得让他知道比让他这样一直在外面瞎跑要好很多吗?”

蔡广没有回答,像是他的思绪总也集中不起来,一时半会儿还想不清楚状况。

真儿却像并不要求他回答似的,继续说道:“我知道景将军的事情比你也不少,就像我的人能这么顺利地找到你,单单一把宝剑就有这么好的运气?但我不想让美延知道我的事情太多,你应该明白我这是为他好。”

真儿这一句话像是要把蔡广置于了死地,他脸色惨白,呆立在当地,手却不由哆嗦起来,嘴角的肌肉更不能自已地抽动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除了和她有关系,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也不想,”真儿有些无奈,“所谓‘知事多时烦恼多’,我也想作个简简单单的人,可命运没给我这样的安排。我会告诉你的,不过你得先告诉美延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你让我怎么开口?”蔡广有些狂躁起来,他用手扯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蹲在地上。

“你也看到美延的执著了吧?”真儿依然平静,“你不告诉他,他一样会去找别人,早晚他有知道的一天,与其这样,不如让他早点死心,也许对他、对景将军、对你、对他们一家人都是一个解脱。”

他二人就像两个生意人,斤斤计较着,为一件商品讨价还价。

“你让我好好想想。”蔡广不再揪自己的头发,但也没有起身。

“这件事上我可以帮你。”一股钻心绞肠的痛迅速蔓延到真儿全身,来未必会来,走却注定要走,这道理她知道得很清楚。可当分别一天一天临近时,那种空旷的寂寞感,在心里几经挣扎,无法压抑,已把正个心都吞尽;只留下面孔上一丝诡异的宁静。

“你,帮我?”蔡广站了起来,直直地盯住真儿,“怎么帮?”

“我来制造一个机会,让他看见他想看见的,”真儿道,“你只要被动回答他的问题就好。”

“只能这样啦。”蔡广想了想,说道。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提线木偶。

“没有那么无可奈何吧,我们都是为他好。”真儿把手一摊。

“那我们筹划一下吧。”蔡广道。

“可以,不过你得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真儿很严肃,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那可说来话长啊!”

“没关系,”真儿看出他的心思,“美延今晚会睡得很好。”

蔡广不由从心里感叹,真不愧是她的女儿,有气魄,有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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