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女婿小说>科幻悬疑>欢喜冤家> 第十二回 汪监生贪财娶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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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汪监生贪财娶寡妇(1 / 2)

富贵从来不自由,何须妄想苦贪求。

庸愚痴蠢朝朝乐,伶俐聪明日日忧。

彭祖年高终是死,石崇豪富不长留。

人生万事皆前定,勉强图谋岂到头。

话说嘉兴府秀水县,有一个监生姓汪名尚文,又号云生,年长三十岁了。他父亲汪礼是个财主,原住徽州,因到嘉兴开当,遂居秀水。那汪礼有了钱财便思礼貌,千方百计要与儿子图个秀才。争奈云生学问无成,府县中使些银子,开了公折便已存案,一上道考便扫兴了。故此汪礼便与他克买附学名色,到南京监里纳了监生,倒也与秀才们不相上下。就往南京坐监。不期这年五月间,时疫相染,这汪礼夫妻并云生妻子,一齐病起,三人相继而亡。家人们一面治棺入殓,一面飞也报到南京。云生得知这个消息,大哭起来,登时出了丁忧文书,即日起身赶到家中,抚棺痛哭。遂有诗曰:哭罢爹来哭罢娘,妻儿哭得更悲伤。

其间孝顺和恩爱,都在哀中见肚肠。

此时便开丧追荐,一应丧仪已毕,出棺安葬。凡事皆完,归家料理,把当中盘过。停了当业,祇听取赎。

云生为人不比汪礼,是个酸涩吝啬之人,故此银子祇放进不放出,俗语叫名挟杀鸡,放放恐飞了去。这般为人岂能受享,那家人们一日祇给白米六合,丫鬟小使祇给半升。如此克减,那食用之间,一发不须讲起。有人背后写了四句诗儿,粘在他的大门上,云:终朝不乐眉常皱,忍饥攒得家赀厚。

锱铢舍命与人争,人算通时天不凑。

云生见了,大笑起来,也写四句贴在门上,道:生平不肯嫌铜臭,通宵算计牙关斗。

杨子江潮翻酒浆,心中祇是嫌不勾。

言后,人人晓得他是个涩鬼,遂取一个浑名“皮抓篱”。言其水筲不漏之意。这云生一发臭吝起来。恰好一日坐在家中,此时光景,那天起一阵狂风,乌云四合,登时下起雨来:但见云生东北,雾起东南。农人罢其耕作,旅人滞其行装。萎妻芳草,思楚国之王孙;淡谈清风,望汉臬之神女。盖已预惊蚕病,何言特为花愁。而已足不见园推,案久无招饮帖。心忘探节,闭门听断插天歌。焚云香而辟湿,烧苍术而收温。懒惰称意,行客怀愁,闭门且读闲书,安忱恍如春梦。

这雨直落到傍晚,越觉大了。云生见天晚雨大,自己同了两个家人出来闭门。祇见门楼下歇着一乘女轿,中间坐一个穿白的妇人又见一个后生带顶巾儿,也穿素服。又有两个家人,扛着一架食罗。那后生见了云生出来,知是主人,连忙上前施礼道:“祇因避雨搅扰尊府,实为罪甚。”云生答曰:“不知尊驾在此,有失迎候,里边请坐纔是。不知足下,尊姓大名。”那人道:“小弟姓王名乔,轿里边的是舍妹。因舍妹夫华子青不幸过世,今日正是三周年,与舍妹同往坟上祭奠,不想回来遇了这般大雨,一时间路远又去不得。如今正待拿了三百文钱去寻一时空屋,借歇一夜,明早便行。不知尊府可有这样一间空房儿么?”云生想道:“有三百文钱便留他歇一夜,落得趁他的。祇恐他这几个人要酒饭吃起来,倒不好了。”便道:“就有空屋,晚间炊煮未便。”王乔便道:“食罗内酒饭都有,祇要借间空所便是,明日黎明就行。”云生道:“这般大雨,不便出门去寻,若不弃草舍,不若权宿一宵如何?”王乔忙道:“若得如此,实为阴德了。”忙取了三百文钱,送与云生。云生说:“岂有此理,兄倒俗了,决不肯受。”王乔说:“若尊处不收,小弟亦不敢相扰府上也。”云生见他如此说,便道:“既如此,权收在此。”吩咐快抬了大娘子,到后厅上坐。

云生同王乔到后厅,重新施礼。轿儿里走一个娇滴滴青年美色妇人,上前施了一礼。云生回揖,连忙把眼看他:一双小脚穿着一双白绫鞋儿,真如小小一辨玉兰花儿,心下十分爱极。又把脸儿一看,生得:芙蓉为面柳为腰,两眼秋波分外娇。

云裳轻笼身素缟,白衣大士降云宵。

那随来的家人,连忙食罗中取出一对大灯烛,着汪管家点在堂前,摆下两付酒盒,男左女右,请云生坐了。云生假意不上,王乔一把扯定不放。云生坐在下边,与王乔对饮,这王氏自己吃了几盏,将酒肴散与家人轿夫去了。云生见王氏吃完,忙吩咐打点被褥,在西边侧房与王氏歇了。

这王乔与云生答话儿吃着,云生问道:“令妹丈在日作何事业?”玉乔道:“说起也话长,先妹夫在日是个快活人,祇因他父亲在日,挣下万顷田园与他,不期五年之间,他父母都亡了,并无枝叶。先妹夫想起家缘,年将三十尚无子嗣,又无宗枝承立,倘然无了后代,这家缘丢与何人!祇为儿女心急,把这性命来弄杀了。如今祇丢下舍妹,今年纔得二十五岁,怎生守得到老,即使到老,这家私又无人承召,故此今朝去祭奠了先妹夫,以后,要寻一个有造化的丈夫,送他这个天大家缘。”云生听了这几句话,就是蚂蚁攒了他心一般,登时痒将起来道:“谁人做主嫁他?要用多少财礼?”王乔道:“财礼谁人受他的,也没人作主儿。是小弟倒要随舍妹去的。这些田地产业,从先妹夫去世,都是小弟收管,那人上拖欠,也须小弟催征。故此小弟也要同去。”云生笑道:“小弟失偶,尚未续弦。若是不嫌,求兄作伐如何?”王乔道:“原来未有令正,祇是舍妹貌丑,恐没福消受府上这般受享,若果不弃,小弟应承是了,不须一毫费心。祇要择个日辰,小弟送来便了。”云生道:“承兄金诺,不知令妹心下如何。”王乔说:“放心,都在小弟身上便是。”云生大喜,倒把酒儿劝着王乔,吃到三更方纔两下安歇,各人俱睡了不题。

到了次日,王乔借出妆具,男女各各穿戴完了。正等作谢起身,祇见云生连忙出来施礼留坐。王氏不肯坐,作谢上轿竟行。云生见王氏去了,道:“王兄,亲事敢是不妥么?”王乔道:“正是妥了,不好在此坐得,祇求个吉日,小生自来。”云生曰:“日子已拣了,祇是待慢,怎好又唐突。”王乔道:“兄倒不消如此,既是爱亲做亲,不须谦逊,吩咐那一日是了。”云生说:“三月十五是个阴阳不将,黄道吉日,还是到何处迎亲?”王乔道:“往水路来,祇在水西门外也,不多几步了,待小弟先来通问便了。”云生扯往留吃早饭。王乔道:“舍妹等久了,后来正要在府上打扰,何必拘拘如此。”云生假脱手儿收了,送出大门。那两个家人抬了食篮,随着去了。

云生进到内房,想了一会:“好造化,一个铜钱也不破费,反得了三百文又吃了他半夜酒,又送个花枝儿一般的美人,还有偌大家缘,实是难得。想我命中该是这般,那富贵便逼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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