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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回 勇罗成神勇飞夺关 义秦琼节义悲别友(2 / 2)

可把红海给吓坏了,心说:“怪不得伍亮他们在这小子面前连个照面都没顶下来,这小白脸的枪也太快了,我这锤在人家面前根本递不出去呀。我还打啊?我跑吧!”二马交锋,红海也不错镫了,拔马往回就败。罗成催马就追。阵后秦琼一看红海败下去了,双锏往空中一举:“弟兄们,立功的时候到了,追啊!”众三军齐声呐喊:“杀呀!”刹时间,人如潮涌地就赶过来了。

红海一败,挫动阵脚,突厥兵可就挺不住了,是往下就败。红海在前边跑,边跑还边喊哪:“撤,快撤!”他是让罗成给扎得吓破胆了。红海在前边跑,罗成在后边追,两匹马八只马蹄爆豆也似乱响。罗成马快,不一会儿追了个马头连马尾,他眼明手快,手起一枪,奋力一挑,红海一声大叫,后背中枪,撒手扔锤,就被罗成挑在了半空。

罗成扬声高叫:“三军儿郎看清了,这便是犯我边关的下场。”大枪一甩,红海死尸栽落尘埃。秦琼高声喊喝:“尔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城外的突厥兵吓得魂飞魄散,逃得逃,降得降。城里都是赵天明的部下,本来就是罗家兵,一看大势不妙,纷纷投降。秦琼罗成是走马取了瓦口关。打这以后,突厥人对罗成是闻风丧胆,多少年不敢进犯幽州。

秦琼、罗成进得城来,一边派人飞马回北平府报捷,一边出榜安民,整点人马。赵天明的五千人马尽数归降,另外还有几百投降过来的突厥兵,尽都安排妥当。三天之后,白显道领两千人马来传北平王罗艺将令:秦用为瓦口关守将,白显道为副。又命将白显道带去的两千人马加上秦琼罗成他们先前带去的三千人共五千人和赵天明的人马混编,留一半守城,另一半由秦琼、罗成带回。那几百突厥兵也由秦琼、罗成尽数带回——这是防着他们作乱。

一切都按罗艺的将令安排好了,秦琼、罗成领人马回北平。秦用、白显道率人送出关外。秦琼说:“白贤弟、用儿,我到北平就得回我山东老家了,大家都不是外人,我也就不说客气话了,咱们是就此别过,大家各自保重吧。”白显道说:“二哥,兄弟我还没和你处够呢,真舍不得你走。得了,都是好朋友,就是二哥你那句话,大家都保重吧。以后有机会,兄弟我肯定去山东看二哥你。”

秦用一听秦琼这话可不干了:“不行,干爹,我不让您走。您要走,我也不在这瓦口关了,我跟您回山东。”秦琼也有点舍不得秦用,强作笑颜说:“傻孩子,你一家人都在北平,你跟我回山东干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这幽州地界有北平王他们爷儿俩在,是个建功立业的好地方,在这儿好好干,别叫干爹失望。你要有心,咱爷们以后也还有的是机会见面,别像个姑娘家哭哭啼啼的,可不像个大将军!”说得秦用红着脸笑了。秦用、白显道依依不舍地送出多老远,终于是洒泪而别。

回到北平,自然是设宴庆功,一番热闹。罗艺一边收编伍氏兄弟的人马,一边拜发表章,申奏朝廷,说伍魁、伍亮蓄意谋反,已被查实,明正典刑。这都是官样文章。你得知道,罗艺执掌幽州,实际就是一个独立的王国,朝廷根本就管不了。当被派伍氏兄弟来幽州,就是想在罗艺这儿夯一根钉子,现在这钉子让罗艺给拔了,朝廷也没什么办法,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忙忙乱乱地过了七八天,秦琼看罗艺这些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这天得闲,他就来找姑爹、姑妈:“二位老人家,孩儿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了。姑爹的事情都有了着落,孩儿实在挂念家里我的老母亲,现在孩儿是归心箭,我可真的要走了。”罗艺老两口知道留不住秦琼了,罗艺说:“你这些日子坐卧不安的,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一片孝心,我怎能再阻拦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替你安排。”秦琼说:“就这两天吧。”罗艺点点头:“叔宝,回到山东,你也不要再去当班头了。山东济南府镇台将军唐璧是我的门生,我给你写一封信,托他给你安排一个相当的差事,这样你就不用常出门了,也好照料你母亲,你看如何?”

秦琼说:“那可太谢谢姑爹了。姑爹也有门生在大隋当官做事?”罗艺拈须笑道:“这和朝廷派伍氏兄弟来我北平当官一样,是我安插在大隋的耳目,除了他还有一个山西潞州总镇夏应春也是我的门生。总不成只许他们放火,不让我们点灯,你姑爹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你回到济南,也可帮帮唐璧。”秦琼也笑了:“孩儿当得效劳。”当下计议已定。

消息传得也真快,秦琼这儿刚和姑爹定规好了长行的日子,北平府众人就都知道秦琼要回山东了。今儿个张公瑾饯行,明儿个史大奈请客,这么说吧,一边着又盘桓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到了分别的日子了。这天秦琼备好了黄骠马,挂上了双锏,带上了大家送的川资路费还有北平的各样土产。罗艺老夫妻带着儿子罗成和众将是送出城外。别人还好说,老太太拉着秦琼双手,两眼含泪,真舍不得秦琼走啊。秦琼说:“姑妈,您不要难过,转过年,我还来看您。”老太太点点头:“好,好,好,孩子,我等着你。回去见着你母亲替我问好。”秦琼一一拜别众人,上了黄骠马,就离了北平府,直奔山东。

走在半道上,秦琼一想,我要就这么回家,那可就错了。我得先到山西去看看我那单二弟。我这个兄弟,为我可是费尽了心血,这次回家要不先去看看他,我秦琼可就太对不起朋友了。想到这里,就往西岔路直奔山西就走下来了。路上行程,非止一日,这一天就来到了二贤庄门来。秦琼下了黄骠马,把马拴好,一瞅那门关着呢,上台阶叭叭叭叫门。不一会儿,门分左右,出来一个人,是单雄信的贴身书僮单轴儿,一见秦琼:“哟!二爷,您来了,您老好,轴儿这里给您老磕头了。”秦琼伸手相搀:“轴儿,免礼吧。你也好。”“托二爷福,好着哪。二爷,您这是从哪儿来啊?”“我从北平来。我二弟在家吗?”“在,在,员外爷正在上房喝酒呢,二爷您老先等一等,我给您言语一声儿去。”说完了,单轴儿一溜烟似地跑进去了。

秦琼纳闷,心说:怎么不叫我进去,让我在这儿等着呢?正想着呢,单雄信出来了。就见他斜披着英雄氅,没系通领带扣,走起道来晃晃悠悠的一溜歪斜。再往脸上看,那张绿脸都快变成紫脸了:显见的是喝多了。单雄信站在门前,一抖英雄氅,右手点指:“秦琼,好匹夫!”秦琼一听,他怎么骂上了:“哎呀,贤弟,你怎么出口伤人哪?”

单雄信一手扶着门框,斜眼看着秦琼,都快站不住了:“啊,秦琼,你要问哪,我且问你,你今天做什么来了?”“兄弟,前者你为二哥我是费尽了心力,花钱多少先不用说,咱们哥儿俩的交情可全看出来了。现在我北平事了,回转山东,特意绕道来看望兄弟,给兄弟你道乏来了。”

单雄信打了一串酒嗝:“秦琼,要论交朋友,我可交不着你。为什么呢?因为你是官人,我是绿林;你是执法的,我是犯法的,你我是冰火不同炉,我干什么交你?但是,我前者为什么要交你呢?”秦琼一愣:“这个……为什么呢?”“因为你叫赛专诸,因为你有孝子之名。走遍江湖,孝义为先,所以我要交你这个朋友。要按今天这一看,你不够个朋友。”“兄弟,我什么事做错了呢?你说出来,我改。”

“说得好!我问你,你今天干什么来了?”“我给你道乏来了。”单雄信把眼睛一瞪:“你给我道得什么乏!你在北平平步青云,如鱼得水,流连忘返,可知道你老娘在山东每天想你念你,两只眼睛都快哭瞎了。现在你打北平回来了,不说赶紧回家看望老娘,却来给我一个外姓旁人道的那门子的乏?你不是孝义为先么?现在升了官,禀性就变了么?到底是官面上的人,和以前不一样了!就冲今天你这种行为,我就不能够再交你了。”

单雄信这番话说得秦琼两眼泪水簌簌而下,心说:二弟啊,你错怪哥哥我了。他刚要解释,单雄信由怀里拿出一本账来,抢着说道:“秦琼,你来观看!这是我们绿林的总账,我属下各山各寨,所有人等,都在这上面记着呢。这本账我今天给你了,成全你这个官面人儿。你回去要是不按名捕拿,按山剿办,你就对不起我单雄信了!啊,哈哈哈……”单雄信一抖手,把账本子扔出了门外,转身进院,双手将两扇大门“吱扭——咣当”关上了,把个秦琼给干在了门外。

秦琼走上台阶,敲打门环:“二弟,你开门,哥哥我还有话说。你可委曲死哥哥我了!”但任凭他千呼万唤,里面是一点儿人声都没有。秦琼没办法,只得走下台阶,拾起单雄信扔在地上那本账,打开一看,果然是本绿林大账,里面条条行行列着地址人名,头一个就是单雄信,后边是三清观魏征、徐茂功两个老道,接下来王伯当、谢映登、王君可等人的名字都在上面。

秦琼看了几页就不往下看了。他明白了:我姑爹是大隋朝的北平王,我北平的许多朋友都是朝廷官员,这些人都是绿林人的死对头,我这次在北平住了这么些日子,单老二大概是多心了,故意把这本绿林总账扔给我,这是试探我啊。秦琼心说:二弟啊二弟,你可错看我秦琼了,我秦琼真要是这样的人,还能绕道千里,前来探望你?秦琼越想越难过,心想这时候我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反正日久见人心,我是什么样的人,久后自知。这样想着,掏出火镰火石,打着了,把那本总账放在火头上,眼看看化成了灰烬,秦琼又朝着庄门拜了三拜,解下黄骠马,扳鞍认镫,催马就离开了二贤庄。没想到这一趟闹了个高兴而来,败兴而返。

秦琼回转山东,一路长行,非止一日,这天来到一座小镇。进了镇,走到中街,路南有个小饭馆儿。秦琼下了马,把马拴在门口桩子上。饭馆儿齐门口摆着条桌、板凳。秦琼就在条桌紧外头坐下。伙计过来说:“客爷您来了,来点什么?”秦琼说:“你给我沏壶茶,要好茶叶,我先喝两碗。”伙计答应着去了,一会儿把茶沏了来,秦琼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自己的黄骠马,也看街人来来往往的行人。

也就喝了两碗茶的工夫,就见东北上不远拉拉扯扯地过来两个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挺长的胡子,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戴一顶烂草帽,像是个庄稼人。和他纠缠在一起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旁边的行人有看的也有不看的,簇拥着向茶饭馆这边就过来了。秦琼坐在台阶上的条桌头里,虽然好些人围着他们,可也看了个挺真。

就见那老头儿扯着小伙子说:“小子,你往哪儿走!我找了你一个多月,到处都没找着你,今儿个可把你给抓住了。”小伙子嚷嚷着:“老小子,你撒开,你撒开。你要不松手,可别说我打你!”“我就不松手,有本事你打呀!打呀!打呀!”“这可是你说的。”就见小伙子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朝着这老头儿叭叭叭就是一通嘴巴。再看这老头儿,头发也乱了,胡子也卷了,嘴角的血也流下来了。

把秦琼看得火往上撞,心说年轻人打老人,打得这么狠,围着这些人愣没有一个管劝的,真是岂有此理!秦琼越看越气,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伙计一把没揪住,秦琼就由抬阶上下来了。秦琼来到人群外头:“借光!借光!我进去看看。”说着话,他挤进了人群。

秦琼就问:“这位老丈,你为什么揪着他,他这么打你,又是怎么回事呀?老丈,你先松手,有话慢慢说。”老头儿说:“我不能撒手,撒手他就跑了。爷您不知道,他是我亲儿子。”秦琼火更大了,披胸一把就把小伙子给提溜起来了:“这世上有儿子打亲爹的吗?老丈,你松手,他跑不了,跑了有我呢!”说着手往下一按:“跪下吧你!”小伙子咕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秦琼说:“老丈,你们这到底是为什么,你说给我们听听,大家都来评评理。”老头说:“我姓吴,是南边吴庄的。我呢,就这么一个儿子,常言说,穷汉养娇子,他长这么大呀,我就没打过他一指头。我舍不得吃叫他吃;舍不得穿叫他穿。他每天地外边吃喝嫖赌,无所不为。要钱我给他钱,没钱他就跟我瞪眼。后来,好!改了偷啦!前几个月,我没在家,他带着人,把我的囤房给打开了,把粮食全给我装走了。我回来一看,差点没气死!再找他,就没影儿了。说话就好几个月没回家了。今天好容易把他给找着了,叫他跟我回去,他不回去,还打我,要不是爷您劝着,他今天非得把我打坏了不可!”老头儿是一边说一边哭,哭得还挺委屈。

秦琼这火更大了,对跪着的小伙子说:“啊!原来你是个非偷则摸的逆子呀!”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小伙子哎哟一声:“您饶了我吧,以后我可不敢喽!”那老头儿一边哭一边说:“爷,您别打他了,您这么打他我难受,从小儿我都没这么打过他。您替我劝劝他就行了,要把他打坏了,我也没了依靠不是。”秦琼是又气又心疼:“老丈,你真算是缺儿子啦!”

这时候旁边有三四个人说:“老哥哥,得了,你们爷俩快走吧,别在这儿气人啦!这位爷,我们都是当庄儿的,我们替他们爷儿俩谢谢你了,叫您受累,您快歇一歇去吧,别生气了。老哥哥,你还不给这位黄脸儿的爷道谢呢!”老头说:“好,好,我谢谢这位爷,您多受累了。”说着几个人连揪带架地,马这父子俩拥着,好比一窝蜂似的,往北去了。瞧热闹的人也就都散了。

秦琼二次回到台阶上落坐,倒了碗茶,端起来刚要喝,忽然间往前一看,哎呀一声,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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