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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九(2 / 2)

长兴为县,始于晋太康三年。初名长城,唐武德四年、五年,为绥州、雉州,七年,复为长城;梁开平元年,为长兴;元元贞二年,县为州;洪武二年,复为县,县常为吴兴属。隋开皇、仁寿之间,一再属吾苏州。丁酉之岁,国兵克长兴,耿侯以元帅即今治开府者十馀年。既灭吴,耿侯始去,而长兴复专为县,至今若干年矣。溯县之初,建为长城若干年矣,长城为长兴又若干年矣。旧未有题名之碑,余始考图志,取洪武以来为县者列之。

呜呼!彼其受百里之命,其志亦欲以有所施于民,以不负千时之委任者盖有矣。而文字缺轶,遂不见于后世;幸而存者,又其书之之略,可慨也。抑其传于后世者既如彼,而是非毁誉之在于当时,又岂尽出于三代直道之民哉?夫士发愤以修先圣之道而无闻于世则已矣。余之书此,以为后之承于前者,其任宜尔,亦非以为前人之欲求著其名氏于今也。

归熙甫遂初堂记

宋尤文简公,尝爱孙兴公《遂初赋》,而以“遂初”名其堂,崇陵书扁赐之,在今无锡九龙山之下。公十四世孙质,字叔野,求其遗址,而莫知所在,自以其意规度于山之阳,为新堂,仍以“遂初”为扁,以书来求余记之。

按兴公尝隐会稽,放浪山水,有高尚之志,故为此赋。其后涉历世途,违其夙好,为桓温所讥。文简公历仕三朝,受知人主,至老而不得去,而以“遂初”为况,若有不相当者。昔伊尹、傅说、吕望之徒,起于胥靡耕钓,以辅相商、周之主,终其身无复隐处之思。古之志得道行者,固如此也。惟召公告老,而周公留之,曰:“汝明勖偶王,在直乘兹大命,惟文王德,丕承无疆之恤。”当时君臣之际可知矣。后之君子,非复昔人之遭会,而义不容于不仕。及其已至贵显,或未必尽其用,而势不能以遽去。然其中之所谓介然者,终不肯随世俗而移易;虽三公之位,万钟之禄,固其心不能一日安也。则其高世遐举之志,宜其时见于言语文字之间,而有不能自己者。当宋皇祐、治平之时,欧阳公位登两府,际遇不为不隆矣。今读其《思颍》之诗,《归田》之录,而知公之不安其位也。况南渡之后,虽孝宗之英毅,光宗之总揽,远不能望盛宋之治。而崇陵末年,疾病恍惚,宫闱戚畹干预朝政,时事有不可胜道者矣。虽然,二公之言已行于朝廷,当世之人主不可谓不知之,而终不能默默以自安,盖君子之志如此。

公殁至今四百年,而叔野能修复其旧,遗构宛然。无锡,南方士大夫人都孔道,过之者登其堂,犹或能想见公之仪刑。而读余之言,其亦不能无慨于中也已。

刘才甫浮山记

浮山,自东南路人,曰华岩寺。寺在平旷中,竹树殆以万计,而石壁环寺之背,削立千尺人天,其色绀碧相错杂如霞。春夏以往,岚光照游者衣袂。

逾寺东行,循九曲涧,登山之半,曰金谷岩。大石中空,上下五十尺,东西百有二十尺。装岩为殿,架石为楼,凿壁为石佛,而栖丈六金像于其中。其石宇覆荫佛阁,而宇之峻削直上者犹二丈馀,望之如丹障,四时檐溜滴沥。其左为僧厨,厨亦在岩石之中。岩之北壁有洞,窥之甚黑,以火烛之,深邃殆不可穷。丹障之西,障垂欲尽,石拆而水出,小桥跨之,过桥而巨石塞其口。沿涧曲折,循石罅以人。至其中,则廓然甚广而圆,如覆大瓮,如蜗螺旋折而上。上有复阁,其顶开圆窍见天,飞流从中直下数十尺,如喷珠然。岩底四周皆石岸,可容百人,可步可环坐而观焉。以石击其壁,响处处殊。燃火炮于其中,则如崖崩石裂,声闻十里外。其中承溜为石池,溢而至于岩口,则伏而不见,此所谓滴珠之岩也。若时值冬寒雨雪,或凝为冰柱,屹立岩石之下,尤为瑰丽奇绝,然不常有,盖数十年乃一得之云。

自滴珠西转,是为闻虚之峰,绿萝岩在焉。峭壁倚天,古藤盘结,石楠、女贞相与鼓侧被之,无寸土而坚。而壁石中拆一罅,水从罅中出,注而为垂虹之井。出金谷而左陟其肩,有大石穹起当道,两枨中虚,如植玉环而埋其半于地。自远望之,天光见其下,如弦月焉。其旁怪石森列,如狮、如象、如鹦鹉甚众,不可名状。而首楞岩在狮石口吻内。其中凿石为几榻,可弈、可饮,可以望江南九华诸峰,如在宇下。自首楞缘仄径西行,有泉滴沥不断者,上方岩也。往时泉漫流,悬注金谷之额。自岩僧凿石连枧,引其水人厨,而金谷之檐溜微矣。自上方复西行,有圩陂,广可数亩,其形如漏卮,其口则滴珠之飞流所自来也。

自华严之寺西行,径山麓田野中,至松坪,人之甚深而隐。背金谷而当山之豁者,会胜岩也。岩纵三十尺,横五十尺,即岩内为殿,而架阁于其右。一日坐阁上,值大雷雨,云雾窈冥,阁前老松数十株,隐见云际,森然如群龙欲上腾之状。自岩左拾级而上,为堂三间,曰九带之堂,石三面抱之。门外植四松,松下则会胜之檐溜也。会胜之右,有岩曰松涛,有洞曰三曲。洞中乳石成柱,委宛覆折,而古木苍藤,蔽亏掩映,冬夏常蔚然。有泉冷然出其下,南流人峡中。而朝肠洞在峡西石壁之半,梯之以登,至亭午日景始去。自会胜左出,石壁西向,岩洞鳞次,曰栖真,曰栖隐,曰翠华,曰枕流。而五云岩在翠华之上,望之如层楼。至壁之将尽,则嵌石覆出如廊,廊西乳石下垂,如象蹄,对峙为柱者二,如辟三门焉。金谷岩洞类宫廷,会胜廊成列肆。自三门南出,有石龙蜿蜒南行数百丈,人亭其上,左右皆俯临大壑,群木覆之,溪水自阴翳中流去,锵然有声。自三门左转,一径甚狭,垂泉为帘者,雷公洞也。中有石池,以闽人雷鲤读书于此,故名。自会胜迤西而北,人石门,则山之顶也。其上平旷,天池出焉。有大小三天池,菰蒲被之,虾鱼群戏于其中。又有大石坦夷,上可立千人。石理成芙蕖,经雨则红艳如绘。石尽则菜畦麦陇,弥望如在原野。畦陇尽则又出石骨坡陀,其侧可以俯瞰连云之峡,而危险不可下。

连云峡在会胜石龙之西,峡三方皆石壁如城,而阙其西南一面,有岩在峡口之右,石罅如蜂房。架有为寺,凿石为磴而登之。冬时得南日最暖。自寺左行,有崖巍然高覆,其承雨溜者,岁久正黑;雨所不到,石色犹赭。赭黑相间,斑驳不可状。崖腹有岩曰野同。自野同又左,崖檐有泉悬注,侧足循危径以行,人在悬泉之内。至峡之将尽,有岩,石理凹凸纤密,如浮沤,如浪波之沄沄。而崖檐之泉,铿訇击越,如闻风涛之声,名之曰海岛。

出连云之峡,又西北行,有岩曰壁立之岩。即岩内为殿,而于其前架楼以居。其上有重岩,曰石楼;其下有井,不涸。其前有石台,台之下有洞曰鼎炉。其右有泉,自峡而出,曰桃花之涧。跨涧为桥。涧以全石为底,雨后泉穿桥而堕。游其下者,自鼎炉以趋桃花之洞,则必越涧之委,仰见飞流如喷雪,其声轰然,人语不能相闻也。逾桥而西,有岩,石壁陡立不可人。乃穴石为门,架石为楼而居之,名之曰啸月。循其西壁而转,有小洞。洞内石穴如蜂房,其数盖百有八,名之曰总岩。壁立之右,有岩曰半月。折而北,有岩高敞曰西封。旧有大石,可罗百席,石工采其石以去,既久而洼,积水深二丈焉。旁岩三,不知其名,皆可游。又其西,则云锦廊也。自壁立之左南出,石壁峭削不可攀。好事者凿石为磴,磴才受足,凡百馀级,五折而上,名之曰绕云之梯。自壁立来者,上梯以间天池;自会胜来者,下梯以趋壁立。绕云之南,有岩曰披云。登其梯之半,其旁有洞曰戛玉。

浮山在桐城县治之东九十里。登山而望之,盖东西南北皆水汇,而山石嵽嵲空虚,几欲乘风而去,故名之曰浮山。是山也,自樯山迤逦而来,北起而为黄鹄峰。峰之西,石壁削立千尺,上丰而下敛,其势欲倾。有洞在其上曰金鸡,大如车轮,四分石壁,而金鸡高得其三,崭绝不可登。当其蹙然下敛,有二岩,曰毕陶,临水而幽;曰晚翠,日西夕则岩受之,盖与朝畅之洞平分一日云。黄鹄之南,有岩曰摘星,地峻而险,其径不容足。岩之前有绝涧横焉,游者皆苦其难至。自摘星而下,其石有瓮岩,其口隘而其腹甚广。其左有两石屹立,高数丈,中距二尺许,若人斧以斯之者,名之曰夹桅之石。石之右,断虹峡也。峡中有洞曰涵苍,曰横云。

自黄鹄东南复起而为妙高峰。妙高者,浮山之最高处也。峰之半有岩曰凌霄,登之则飞鸟皆在其下。自妙高之凌霄折而下,至西北直上,又得醉翁之岩。下临平原,其岩石覆压欲坠,有僧构而居之,窗棂皆如支柱然。中有泉,甘冽异于他水。其旁有关岩,他岩三面石,而此独四面,一户一牖,皆石以为之。

自妙高东南再起而为馀莱峰。馀莱之南,则华严之背,所谓石壁削立千尺者也。壁有洞二:曰定心,曰宝藏。自定心、宝藏而东,有洞二:曰长虹,曰剑谷。登妙高、馀莱之巅,其间多大石,皆奇。有一石直立馀莱峰上,当额一孔如秦碑,而其下方石整立,如连屏摺叠,烺然可数。

自黄鹄北迤,是为翠微峰。翠微峰之西南壑中,其水流而为胡麻溪。由石龙之左,循溪以人,其石壁之洞有三:曰深遥,曰石驻,曰蛾眉;折而南,有小峡,峡有岩曰谈玄。出峡而北,有石梁二,相并而跨于溪上。溪以全石为底,而仰承二梁为一石,名之曰仙人之桥。雨则登桥而下见溪水之奔流,霁则桥下可通往来,可罗几榻而居之。

自翠微之东别起而为抱龙峰。抱龙与馀莱并峙金谷之前,金谷则黄鹄之东面也。登抱龙之颠有大石,上平如砥,曰露台,四望无所蔽,而风自远来甚劲,立其上则人辄欲仆。台之后,有洞穹然跨峰之脊,左右豁达。自东人,则西见山之林壑;自西人,则东见野之原隰。台前有老松,松干虬曲,盖千岁物云。

自翠微西衍,是为翠盖峰。自翠盖转而西南,则会胜、连云、壁立、啸月诸岩也。自啸月而更西北,浮山之西面也。从其西以望之,山如石几,正方,而丹丘、一掌二岩,并立方几之下。山之北,戴土无岩洞。而山中有青鸟,其声百啭,独时时往来于白云、金谷之间,他山未之见也。又有鸟,状类博劳,日将人则鸣,其声如木鱼。

刘才甫窦祠记

桐城县治之西北有窦祠,邑之人所建以祀蜀人窦成者也。明之亡,流贼将破桐城,成有救城功,故邑人戴其德,而建祠以祀之也。

当是时,贼攻城甚急,城坚不可卒下,贼时去时来。巡抚安庆等处部将廖应登,率蜀兵三千人为防御。时贼不在,应登将兵往庐州,经舒城,方解鞍憩息,而贼骑突至,遂劫应登去。贼顾谓应登曰:“今欲诱降桐城,汝卒中谁可遣者?”应登曰:“宜莫如窦成。”贼问成:“若能往否?”成许之,无难色。贼遂以二卒持兵夹成,拥至城下,使登高阜呼城守而告之。成谛视,见所与相识者,乃大呼曰:“我廖将军麾下窦成也。贼胁我诱若令降,若必无降!若谨守若城,且急使人请援。贼今穿洞,洞皆石骨不可穿,计穷且去矣。”夹成之二卒,猝出不意,相顾惊愕,遂以刀劈其头,脑出而死。自是守兵始无降贼意,益昼夜谨护城,而密使人之安庆请援,援至而城赖以全。

当明之季世,流贼横行,江之北鲜完邑焉,而桐以蕞尔独坚守得全,虽天命,岂非人力哉!成本武夫悍卒,然能知大义,不为贼屈,捐一身之死,以卒全一邑数万之生灵,有功德于民,则庙而食之宜矣。彼其受专城之寄、百里之命,君父之恩至深且渥也,贼未至而开门迎揖者,独何心欤!夫以一卒之微,而使一邑之缙绅大夫莫不稽首跪拜其前,岂非以义邪?又况士君子之杀身以成仁者哉!

吾观有明之治,常贵土而贱民。诵读草茅之中,一日列名荐书,已安富而尊荣矣。系官于朝,则其尊至于不可指;而百姓独辛苦流亡,无所控诉。然卒亡明之天下者,百姓也。后之为人君者,可以鉴矣。

刘才甫游凌云图记

知者乐水,仁者乐山,非山水之能娱人,而知者仁者之心,常有以寓乎此也。天子神圣,天下无事,百僚庶司,咸称厥职。乃以莅政之馀暇,翛然自适于山岨水涯,所以播国家之休风,鸣太平之盛事,施广誉于无穷者也。

南方故山水之奥区,而巴蜀峨眉,尤为怪伟奇绝。昔苏子瞻浮云轩冕,而愿得出守汉嘉,以为凌云之游。古之杰魁之士,其纵恣倘佯而不可羁縻以事者,类如此与?

吾友卢君抱孙,以进士令蜀之洪雅,地小而僻,政简而明,民安其俗,从容就理。于是携童幼,挈壶觞,逶迤而来,攀缘以登,坐于崇冈积石之间,超然远瞩。邈然澄思,飘飘乎遗世之怀,浩浩乎如在三古以上,于时极乐。既归里闲居,延请工画事者,画卢公载酒游凌云也。

古今人不相及矣。昔之人所尝有事者,今人未必能追步之也。乃子瞻之有志焉而未毕者,至卢君而遂能见之行事,则夫卢君之施泽于民,其亦有类于古人之为之邪?于是为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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