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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2 / 2)

仁宗尝言,尊号非古也,自宝元之郊,诏群臣毋得以请,殆二十年。嘉四年孟冬袷,丞相又欲因此上尊号。宋景文曰:“却尊号,甚盛德也。臣下乃欲举陛下不用之故事,是一日受虚名而损实美也。”上曰:“我意正如是。”于是遂止。(按嘉四年,富弼、韩琦作相)

范讽知开封府日,有富民自陈为子娶妇已三日矣,禁中有指挥令入见,今半月无消息。讽曰:“汝不妄乎?如实有兹事,可只在此等候也。”讽即乞对,具以民言闻奏,且曰:“陛下不迩声色,中外共知,岂宜有此?况民妇既成礼而强取之,何以示天下。”仁宗曰:“皇后曾言,近有进一女,姿色颇得,朕犹未见也。”讽曰:“果如此,愿即付臣,无为近习所欺而怨谤归陛下也。臣乞于榻前交割此女,归府面授诉者,不然,陛下之谤难户晓也,且臣适已许之矣。”仁宗乃降旨,取其女与讽,讽遂下殿。或言讽在当时,初不以直声闻,而能如此,盖遇好时节,人人争做好事,不以为难也。

张尧佐除宣徽使,以廷论未谐,遂止。久之,上以温成故,欲申前命。一日,将御朝,温成送至殿门,抚背曰:“官家今日不要忘了宣徽使。”上曰:“得,得。”既降旨,包拯乞对,大陈其不可,反覆数百言,音吐愤激,唾溅帝面。帝卒为罢之。温成遣小黄门次第探伺,知拯犯颜切直,迎拜谢过,帝举袖拭面,曰:“中丞向前说话,直唾我面。汝只管要宣徽使、宣徽使,汝岂不知包拯是御史中丞乎?”

张康节为御史中丞,论宰执不已。上曰:“卿孤寒,殊不自为地。”康节曰:“臣自布衣,叨冒至此,有陛下为知己,安得谓之孤寒。陛下今日,便是孤寒也。”上惊而问其故,康节曰:“内自左右近习,外至公卿大臣,无一人忠于陛下者,陛下不自谓孤寒而反谓臣为孤寒,臣所未喻也。”当时有“三真”之语,谓富、韩二公为真宰相,欧阳公为真内翰,而康节为真御史也。

宋子京《西征东归录》载云:知成都陛辞日,面请圣训,上曰:“镇静。”子京自著其事曰:“语简而意尽,于治蜀尤得其要,真圣人之言也。”

仁宗于科举尤轸,圣虑孜孜然,唯恐失一寒也。每至廷试之年,其所出三题,有大臣在三京与近畿州郡者,多密遣中使往取之,然犹疑其或泄也。如民监本是诗题,王者通天地人本是论题,皆临时易之,前代帝王间有留意于取士,然未有若是者也。

仁宗俭德,殆本于天性,尤好服浣濯之衣。当未明求衣之时,嫔御私易新衣以进,闻其声辄推去之。遇浣濯,随破随补,将遍犹不肯易。左右指以相告,或以为笑,不恤也。当时不唯化行六宫,凡命妇入见,皆以盛饰为耻,风动四方,民日以富。比之崇俭之诏屡挂墙壁,而汰侈不少衰,盖有间也。

仁宗时,最先言立皇嗣者,明州鄞县尉,不记姓名。晁以道尝为予言,阅岁久,又经此丧乱,史家又复不载,可惜也。

慈圣识虑,过人远甚。仁宗一夕饮酒温成阁中,极欢而酒告竭,夜漏向晨矣,求酒不已。慈圣云:“此间亦无有。”左右曰:“酒尚有而云无,何也?”答曰:“上饮欢,必过度,万一以过度而致疾,归咎于我,我何以自明。”翌日,果服药,言者乃叹服。

予在太学时,见人言仁宗时,蜀中一举子献诗于成都府。某人忘其姓名,云:把断剑门烧栈阁,成都别是一乾坤。知府械其人付狱,表上其事。仁宗曰:“此乃老秀才,急于仕宦而为之,不足治也。可授以司户参军,不厘事务,处于远小郡。”其人到任,不一年,惭恧而死。

昭陵谨惜名器,而于改官之法尤轸圣虑。胡宗炎以应格引见,上惊其年少举官逾三倍,最后阅其家状云:父宿见任翰林学士,乃叹曰:“寒安得不沈滞。”遂降指挥,令更候一任,与改合入官。

李肃之公明,文定公子也。在三司论事切直,仁宗嘉纳,欧公以简贺之,甚有称赏之语。公明喜曰:“欧公平日书疏往来,未尝呼我字也。此简遂以字呼我,人之作好事,可不勉哉。”

盛文肃在翰苑日,昭陵尝召入,面谕:“近日亢旱,祷雨不应,朕当痛自咎责,诏求民间疾苦。卿只就此草诏,庶几可以商量,不欲进本往复也。”文肃奏曰:“臣体肥,不能伏地作字,乞赐一平面子。”上从之,逮传旨下有司,而平面子至则诏已成矣。上览之,嘉其如所欲而敏速,更不易一字。或曰:文肃作文思迟,乞平面子,盖亦善用其短也。

盛文肃镇广陵,苏参政某客游过之,尝献书。文肃一览,大喜曰:“观君之才,宜应制科。”对曰:“下走窃亦有此志,顾朝夕之养是急,不得三年读书工夫耳。”文肃曰:“吾有圭田租八百斛,可以成君此志也。”苏亦不辞,文肃乃荐之,归朝又于公卿间为之延誉。后三年,遂中制科。前辈成就人有如此者。

昭陵时,言利者请税天下桥渡以佐军。张锡字贶之建言,津梁利人而反税之,以为害,卒罢之。

蔡君谟得字法于宋宣献,宣献为西京留守时,君谟其幕官也。嵩山会善寺有君谟从宣献留题尚存。东坡评本朝书以君谟为第一,仁宗尤爱之,御制元舅陇西王碑文,诏君谟书之。其后,命学士撰温成皇后碑文,又欲诏君谟书。君谟曰:“此待诏之所职也,吾其可为哉?”遂力辞之。

晁以道尝为余言,本朝文物之盛,自国初至昭陵时并从江南来。二徐兄弟以儒学显,二杨叔侄以词章进,刁衍、杜镐以明习典故用,而晏丞相、欧阳少师巍乎为一世龙门,纪纲法度、号令文章灿然具备,有三代风度。庆历间人材彬彬,号称众多,不减武、宣者,盖诸公实有力焉。然皆出于大江之南,信知山川之气,蜿蜒磅礴,真能为国产英俊也。余尝因赋《澄心堂纸诗》,记其事以告后来之俊秀,其诗见余文集中。

祖宗平僭乱,凡诸国瑰宝、珍奇之物,皆藏于奉宸库。自建隆以来,有司岁时检点之而已,未尝敢用也。章献明肃皇后垂帘日,仁宗入近习之言,欲一往观,后以帝春秋鼎盛,非所以示之也。乃诏择日开库,设香案而拜,具言祖宗混一四海,创业艰难,此皆诸国失德,不能有,故归我帑藏。今日观之,正可为鉴戒。若取以为玩好,或以供服用,则是蹈覆车之故辙,非祖宗垂训之意也。词色严厉,中官皆恐惧流汗,后之用心,岂不深且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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