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女婿小说>科幻悬疑>履园丛话> 丛话十七 报应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丛话十七 报应(2 / 2)

乾隆初年,吴门有土豪某者,作威作福,人人痛恨,而莫可如何也。某一日 游山,见一妇美艳异常,遂与门下客谋取之,访知为乡镇某家,乃姻戚也,废然 返。后复思之,至忘寝食。门客献计云:“可立致也。”某大喜,问其故,客耳 语而去。越数日,乡镇某家有巨盗明火执仗戴面具缚其妇而淫之,财物一无所取, 众怪之。有潜尾其后者,见盗悉下船,去面具,即土豪某也。遂鸣官,缉捕得其 实,问立斩,无不快之。

业师金安安先生外孙中铣、中钰,俱家文敏公稼轩司寇之公子。乾隆甲午岁, 余年十六,在安安先生家见之。时中铣已得内阁中书,中钰亦议叙中书科中书。 两公子俱年二十外,状貌魁梧,聪明绝世,能诗,工六法,真善承家学者。不数 年后,俱无疾而死,中铣死于舟中,中钰死于车中。云皆遇鬼祟活捉,其事甚确, 后余在扬州晤赵瓯北先生,谈及此事,云文敏公因奉旨差办贵州威宁州刘标亏空 一案,讯得原臬司高积曾办公表侄蒋牧论绞,竟挟私加意苛求,遂斩高以报复之。 事隔十年,两子俱为所祟,甚矣哉!鬼神之灵也。先是,公出差贵州时,道经衡 阳,知回雁峰有老僧名通慧者善相人,公往求相,僧云:“观公之相,必登台辅, 两子簪缨。然眉宇间稍露杀气,公能种德,相可改也。公其勉之!”及返衡阳, 复见其僧,僧大惊曰:“可惜!”余无一语。公有两孙,余亦曾见之。一中副车, 早死;一有痰疾,不言不语。家道亦陵替矣。

常熟黄草塘有须姓者,以屠牛为业。每杀一牛,必割其舌食之,以为美味。一日将牛刀安置门上方,忽闻二鼠相争,仰面看之,刀落其口,断舌死。

又鱼行桥有一猎户,打鸟无算。后患病,医药无效。忽得一梦,梦神告之云: “汝要病愈,须将稻柴扎一人,用汝平日所着衣冠披之,中藏生年月日,挂在树 上,将鸟枪打之,便可愈也。”及醒,乃以梦告其子,命如法行之。讵鸟枪一发, 大叫而绝。

余近邻有薛庆官者,以屠羊为业,家颇饶。年四十余忽病,病愈后,面成羊 状。以三百金往安徽宗阳籴米,死于江中。不得其尸,以空棺归葬。一两月后, 有人见薛背一包持一伞,从后宅周打鼓桥自行自哭。盖鬼复还家云。

枫泾镇有沈二者,好食狗肉,生平杀狗无算。乾隆丙子岁,沈抱病甚笃,昏迷中,见群犬绕床,争啮其体,号呼求救。临死时,自投床下,两手据地,作犬吠数声。

娄东有无赖杨姓者,以攘鸡为食,其术甚秘,人莫知也。其后,杨背上忽生 雄鸡毛一茎,乞人拔之,痛不可忍。因自言曰:“此吾偷鸡之报也。”

湖州荻港某姓者,娶一妻颇有姿色,而冶容放诞,不异青楼,其夫愤之,未 得间也。一夕,闻妻房中有人声,即持刀入,但杀其妻,而脱逃其奸者。其夫惧 罪,即时商于地棍某,某曰:“此事不难,必送吾三十金,方可救汝。”无可奈 何,即书借票与之。棍乃为之计曰:“尔急急回家,勿动声色,点灯室中而半掩 其门,俟有人来,即杀之是已。”果如其言。天明辨之,即此棍之子也。辛亥六 月间事。

娄门陈生某者,少聪颖能文。年十七,其父远宦,依外祖以居,延师课读。 一日晨起,泣谓其师曰:“昨夜梦先母告余云:‘汝三世前罪案发矣!明日冥司 当提讯,闻铁索声即去,第嘱家人勿哭毋移尸,尚可还阳,否则不能转也。’” 师闻之,叱曰:“是呓语耳。”至次日晚,生自谓闻铁索声,师无闻也,一霎时, 生已死。举家大惊,师亦骇,因述所梦,并嘱勿哭之语,阅两三时始苏。生自言 晕绝时被二役拘出胥门外,见一庙,引入跪阶下,与一女鬼质辨。知三世前系诸 生,有同学妇新寡,与之奸,并诓其财物,致郁死。诉冥司,削其籍,转生为乞 丐。其邻有某举人者,恒周给之,于是诸恶丐亦求索于举人,不遂,欲相约焚掠 其家,生阳许之,而阴告其事。及期,诸丐哗然至其家,已有备,咸为拘缚投诸 火,而生亦与焉。入冥冥中,谓已偿夙孽矣。冥司以生有报恩善念,即将举人枉 杀事,夺其禄籍与生。判:“今生可登科,官五品。”而前世所私妇不服,屡控 东岳神不已。东岳神遂判曰:“且察其今生,倘再有罪孽,不妨提讯定夺可也。 近因偶萌恶念,故被拘执耳。”生与妇力辨是和非,强渠先来奔;而妇执以诱奸, 两造争不能决。冥司怒,乃命一鬼取孽镜来与妇照,果得淫奔状。是雍正十三年 八月廿四日事也。妇与生仍哗辨,冥司遂判妇入犬胎,生仍作丐。有号哭跪求于 侧者,乃生亡母也。冥司曰:“汝子应削籍,不许识字!”急命一鬼持汤来,将 灌生口,其母又哭,倾其半,仅三咽,口甚腥而肠欲裂矣,乃放出。群鬼争索贿, 其母又为生支持之,其母曰:“汝回阳,速行善事三百条,尚可游庠耳。”推而 醒,生遂病,月余始平复。后此生力行善事,不数年,果入学。其师王君寿祺言 之甚悉。

蜀中有一无赖子,夏日大醉,裸体仰卧文昌殿前。道士劝之,反被辱詈,道 士畏而避之,无赖犹讪谤不已,且对神像遗溺,忽风雷大作,霹雳一声,削柱木 一片,锋锐如刃,适破其腹,划然中开,肠流满地。更有奇者,神前布幡、器具、 柱木皆为雷火所烧,惟两柱上所挂金字长联,雷火烧处,逐字跳过,无一笔烧坏 者。时吴门周勖斋太守适官叙永厅,亲自往验,目击其事。

余见有某太守者,家蓄美丽甚多,选其精于一艺者,号“十二金钗。”慕 《金瓶梅》葡萄架之名,以金丝作藤,穿碧玉翡翠为叶,取紫晶绿晶琢为葡萄, 搭成一架。其下铺设宋锦为褥,褥上置大红呢绣花坐垫,旁列古铜尊彝、白玉鸳 鸯洗、官哥、定窑瓶宛,及图书玩好之属。与诸美人弹琴弈棋,赋诗饮酒,或 并观唐六如、仇十洲所画春册,调笑百端,以此为乐。不数年太守死,而美人星 散,宦橐萧然。又有某显宦者,好优童艳妇,不惜重费。入其室者,两行侍立, 朗如玉山,唯有垂涎,不敢平视,怦怦心动而已。后官败出戍,死于黑龙江,家 事亦颠倒不可问。呜呼天道,福善祸淫如此其速耶!

常熟南门外有七图张姓者,兄弟四人,无恶不作。皆力田,颇饶裕。新造厅 堂一所,费至数千金,尚未进屋也。道光元年五月,忽染时疫。兄弟叔侄以及老 少妇女接踵而死者,至十八人,仅存两岁幼孩而已。闻者为之吐舌。

有某生者,籍润州,自其祖贸易吴门,遂为吴人,年少美丰姿。见邻有好女, 两小无猜,目成心许。求姻不谐,生已别聘,女将嫁矣,生又诱与为乱。复设计 破其婚姻,拟纳为妾而复不果,女遂抑郁死。未几,时见此女为祟,生遂患羊头 风,每发即晕。成婚后,延亲朋演剧宴会,生忽仆地,口称润州城隍同吴郡城隍 欲会审,须往听讯,遂暝。忽闻号泣声,又闻杖责声。醒曰:“女先告本郡神, 因原籍文书未到,不能出关,潜伏贡布船,至本籍告准,始会审定罪也。”遂死。 道光元年,阊门崇真宫桥左右失火。时有乡人抢劫一箱,未至家,适其弟自 赌博场见之,遂夺去。计值百金,一夕而尽。乡人恚愤致病,医药半年,卖田去 屋始得就痊。枉费老心,转破其产。

东台姜又白言其邻有翟姓者,以胥吏起家,造孽不少,而其子甚朴诚,娶一 妻,美而贤,事翁姑惟谨。初生一子,头顶尖出数寸,如牛角然,每一哭,则更 高,以为怪而毙之。继又生一子,鼻止一孔甚小,人中间缺寸许,可望其喉,亦 以为怪而毙之。后生二女,皆娇美如其母。呜呼!岂天将斩翟姓嗣,故隐其恶, 而显其报耶?

道光庚寅五月十九日大雷雨,高邮新工汛震死三人在太平船上,行人聚观。 询之,乃分发广东候补知府卓龄阿与其妻关氏,并本船舵工一人。其仆言,主人 在京,伉俪甚笃,独不孝于其母,分院而居,有黄泉相见之誓。母知子将出守, 使人谓卓曰:“吾母子不见久,譬如与汝为邻,今日远游,亦当来一面。”而卓 与关竟驱车早行矣。一事如此,其他可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惟舵工同时震 死,不知其故。或言卓在京时,负人七万余金,债主十三人皆山、陕放账者,跟 随坐索。卓不得已,即与其妻同谋,差舵工郭元良买砒霜,欲药之也。时州刺史 某为验其尸下棺,交其仆从回旗,而以放账者提解回籍云。

忤逆报

吴门蒋荣禄公茔在阳抱山,乾隆四十八年六月十八日大风潮,墓前华表倒地,中一逆子脑,即时陨命。公之曾孙古愚封公曰:“先荣禄生平纯孝,见重于汤文正公。殁后犹不容此不孝之人偷息人世也。”

乾隆己酉十一月,常熟东南任阳乡有不孝妇,欲杀其姑,置毒药于饼中,而 自往他所避之。其姑将食,忽有一乞人来求其饼,姑不肯,乞人袖中出一红绫衫 与之换。妇归家,姑喜示其衣,妇又夺之。初著身,忽然堕地,姑急扶之,不能 起,忽变成猪。邻人咸集,不孝妇犹语曰:“我本应天诛,以今生无他罪过,故 变猪以示人耳。”言讫而竟成猪叫矣。独其前脚犹似人手。太仓毛稼夫亲见其事, 为余言之甚详。

嘉庆己卯五月十日,有苏州营兵遣担夫挑火药百斤往教场,偶过都亭桥周哑 子巷打铁铺门首,铺中正在打铁,有火星爆入药内,忽轰然一声,满街如焚。死 者五六人,中有不孝子乳名和尚者,须发俱烧去,尚未死。其人系游手棍徒,日 以赌博为事,有老母年七十余,和尚既不能养,亦从未一呼其母。至是而母怜其 创楚,犹百计医治之。和尚乃痛哭,大呼其母者一日夜而死。

陕西城固县乡民有不孝妇,平时待其姑如虐奴婢,非一日矣。嘉庆庚辰正月 初一日早起,不孝妇忽向姑詈骂,喃喃不绝口,姑竟不理,而往别家拜年。有顷, 不孝妇入房关门而卧,久之不开,但闻房中有声如牛马走。姑闻之,欲入房视, 不得也。急呼他人打门,惟见不孝妇卧于地,一腿变成驴,越数月死。

山东定陶县一农家妇,素虐其姑,姑双瞽,欲饮糖汤,妇詈不绝口,乃以鸡 矢置汤中与之,姑弗知也。忽雷电大作,霹雳一声,妇变为猪,入厕上食粪,一 时观者日数千人。其后是猪终日在污秽中游行,见人粪则食之,岁余犹未死。案 《南部新书》,有河南酸枣县下里妇,事姑不孝,忽雷震若有人截妇人首,而以 犬头续之,其事相类。

刻薄

有某公子最刻薄,在河南节署,胸无墨水,而善于骂人。偶将阖署宾客出具 考语,每人定以八字,无不形容绝倒。尝谓人曰:“吾见世之所谓经济文章、游 山玩水、吟诗作赋、征歌度曲、扫地焚香,以及书画琴棋风流儒雅之辈,一应著 即处斩。”其议论类如此。其治家也,事事亲裁,不经奴仆。而一钱如命,恐人 侵蚀不利于己也。自此家道日富,积有良田万亩,大屋一区,计每日进门可得百 金,而犹以为未足。后以奸事为人告发,自诣县中,觌面行贿。县官怒,立坐堂 皇,取贿置库。一面通禀上司,关提收禁。自此花消二十余万两,事始平。又有 一孝廉,才调有余,而言语尖辛,必欲胜人以为快。后官县令,积资数万金。惟 有一子,亦聪明绝世。遂将所有宦囊,挥攉殆尽,至于客死他乡。一孙痴呆,不 识丁字矣。可畏哉!故凡人出一言,行一事,宁忠厚毋刻薄,刻薄之至者,必有 奇祸云。

残忍

有某公,平生好食鹅掌。以鹅置铁楞上,其下漫火烤炙,鹅跳号不已,遂以 酱油旨酒饮之,少焉鹅毙,仅存皮骨,掌大如扇,味美无伦。康熙二十八年,贼 匪夏包子起兵谋反,以铁楞炙死,惨酷异常。

山西省城外有晋祠,地方人烟辐辏,商贾云集。其地有酒馆,所烹驴肉最香 美,远近闻名,来饮者日以千计,群呼曰“鲈香馆”,盖借“鲈”为“驴”也。 其法以草驴一头,养得极肥,先醉以酒,满身排打。欲割其肉,先钉四桩,将足 捆住,而以木一根横于背,系其头尾,使不得动。初以百滚汤沃其身,将毛刮尽, 再以快刀零割。要食前后腿、或肚当、或背脊、或头尾肉,各随客便。当客下箸 时,其驴尚未死绝也。此馆相沿已十余年。至乾隆辛丑岁,长白巴公延三为山西 方伯,闻其事,遂命地方官查拿。始知业是者十余人,送按司治其狱,引谋财害 命例,将为首者论斩,其余俱边远充军,勒石永禁。张味石大令为余言。

浙中有绅寓吴门,御下最残忍,性好淫,家中婢妪无不污狎之者。然稍有 不遂,则褫其下衣,使露双股,仰天而卧,一棰数十,有号呼者,则再笞如数。 或以烙铁烫其胸,或以绣针刺其背,或以剪刀剪其舌,或以木枷枷其颈。其有强 悍者,则以青石一大块凿穿,将铁链锁其足于石上,又使之扫地,一步一携,千 态万状,难以尽述。后有传其事于邻近者,咸为愤愤,率众詈其门,主人大怒, 皆缚之,自此人益众,打毁殆尽,因成讼。大吏知其事,下太守穷治之,乃下狱, 卒以无证据,仅办提解回籍,而案始结,然其家已破矣。有仆人某深知其事,言 之甚确。将来又不知作何报应也。

折福

戴尧垣《春水居笔记》载杭州余秋室学士厕上看书折去状元一事甚详。乾隆 壬子七月,余初次入京,见学士即问此事,学士曰有之,可见尧垣之言非妄。大 凡人有以厕上看书最为可笑。云间蔡礼斋者,为侍郎鸿业之孙、左都御史冯公光 熊外孙,通才也。最喜在窬桶上看书,乡试十余科不第,以援例作江西县丞,候 补南昌,穷苦殊甚。有长子甚聪慧,未婚而死,礼斋亦旋殁。余尝劝之,不听。 其一生困顿者,又安知不如余学士之折福耶?

广陵有鹾商女,甚美。尝游平山堂,遇江都令,令已醉,认此女为娼也,不 由分辨,遂笞之。女号泣,即回家,其父兄怒,欲白太守。是夜梦神语之曰: “汝平日将旧书册夹绣线,且看小说曲文,随手置床褥间,坐卧其上。阴司以汝 福厚,特假醉令手以示薄惩,否则当促寿也。”事遂止。后痛自悔改,以夫贵受 封。雍正初年事。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女婿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