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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2 / 2)

欲起寻觅,忽被雷震死。明日,族人出操作,路经氏门,见呱呱小儿,知为氏子,不解何故掷置门外,遂抱入怀。及日卓午,门仍紧闭,不闻人声,众破门入,惊视,册页成堆,皆沾秽物,氏尸在焉。每怪世人抛弃字纸,辄自解曰:“我非读书家。”遂至践踏无忌。上干天怒,如氏者可胜道哉!不知朝廷非字道不尊,官吏非字事不治,士民非字名利不成,振古如斯,其所维系者甚大,而其理甚明也。

是故天下不可一人不识字,即不可一日不敬字。又道光十三年二月初三日,同安洋宅陈姓者,累日赌输,移怒赌具之害,尽投粪缸中。薄暮,某还过其地,心头一悚,被雷打死,并碎其缸,无一人知者。是夜,大雨倾盆,漂尽污秽。及天明,众视某尸横地,见赌具尚在破缸之底,纸牌叶叶可数,方悟为不敬字迹之报也。

◎慢神台湾鹿港监生林某,富累万金,生性嗜赌,暇时辄携数百金入赌场,金尽乃己。继见累次失利,每欲出门,必默祷家中神明,然仍赌输如故。数年间,黄白物已几几乎罄矣。忿恨祷祝无灵,将供奉诸神金身持斧斫碎,由是妻儿相继病故,奴婢多辞去。一日下乡收租,因索租太急,被佃户某冷语相侵,怏怏而归。越数日,某佃将至林家谢罪,而林某适遇诸涂,恍惚间见某佃率十余人手执凶器,不可迫视,疑某纠众杀己,急拔小腰刀向某佃当胸一刺,某佃不及防,即仆地死。

林睁目谛视,竟杳无一人,始知为鬼物播弄,然悔无及矣。邻右恐相累,扭送地方官,至今系狱候决。此可为慢神者戒也。

◎李寡妇同安李姓寡妇某氏,家富累万金,性喜施济而勤俭有度。常端坐,词色无所假。失所天时。儿才生阅月,及长娶室,次年弄孙,氏始有喜色。时氏四旬矣。

一日蚤起,触见族人某潜踪内庭,盖某饥寒迫体,冀以剽取储粟也。氏惊愕叱问,某始而愧恧,继以实告。氏心戚之,有留为供役意,因与语,某辞曰:“幸蒙宥罪,兹复畀我生路,焉敢方命。但某壮岁鳏夫也,倘日近侍婢,有不可言处。某有亏行,累尔亦蒙不白之名。”氏憬然为改容,即命某出。明日,遣其子往赠二十金,劝其营为正业。某果赴厦门,置货度洋,其地适值瘟疫,诸伙折本求售,某独以药材抬估及梨枣什物,多争购之,获利无算而归。遂造室往谢氏,时氏六十余矣。临终,顾子妇曰:“寡守三戒:一不可令外戚出入,次不可畜奴仆,三不可自暇逸游寺观。汝曹共传之。”斯言简而切中,有关世教,故备录之。夫全人名节,只此防微一念,然则某有善心,应享善报,而氏亦女中人杰哉。

◎劫盗还债泉州郡城外阵地乡丁某,贫无立锥,娶妻某氏。入门一见其夫,便股栗不自禁。自是语意稍拂,某辄加杖责,怒时即持白刃刺氏肤,血溅衣乃已。及连产四子,仍如是,不少贷。氏病骨奄奄而目若鬼,然终无怨心,日事纺织供朝夕。一日,有友来招某渡洋经商,某诺之,并不告辞妻子,出门径去。后氏经纪弥勤,家计渐丰。先是,某有屋后隙地,富人以百金购求,氏得金,营运生息。垂二十余年,遂成富室。道光壬午岁,某忽归家,见旧宅轮奂一新,心骇不敢前。适有族人识某音容,报知伊子趋迎,时氏已故,子皆成立有室矣。各命其妇出拜翁。

某问其致富原由,子具道起家情事,并其母勤俭苦况。某凄然感泣,思再见氏而不可得,闻张天师知冥事,即日具装自往广信府拜恳天师,缕述乞见故妻。苦哀天师,许来日当相见,且嘱令勿怖。明日,引入暗室,见一黑面大汉执刀怒视,大唱一声。某愕然,仆地,众扶出。醒后,以为所见非所愿也。天师笑曰:“不差,即是人也。汝前世贩布为生,路过山东,被一响马劫杀,盗即尔妻也。今生耐苦还债,自是定理,尔亦徒多此一见耳。”某乃大悟果报所由来,回家遂不复介意矣。

◎陈茂才同安陈某肆力文章,而屡困不售。赴郡试时,友人招饮娼家,见一及笄女子,举止端方,非复妖冶伎俩。某怪问,至再,女始答以家贫,十岁为母鬻身此地,今七载矣。某诘曰:“此间乐乎?抑从良乐乎?”女泣视,不语。某恻然,自维无力,爰归,谋诸友,鸠集身价五十金赎女。还,嘱令其母嫁之。母乃招婿赘其家。是年,某入院试,入场假寤,见黄发老人向某谢曰:“蒙为小女超脱火坑,特来为君报喜。”某觉而异之。明日揭榜,果举茂才。

◎吴天爵吴天爵,字愧前,南安龙水人。为人诚实,慎取与,家贫,舌耕糊口。乾隆六十年岁大,外出觅馆,拾遗橐于路,内有五十金,重重破布包裹,知为贫人所遗。坐俟之。须臾,见有夫妇号哭而至者,问之,曰:“某惠安人,岁荒负债不能偿卖女于某乡为婢,至此失之。”天爵遂偕至某乡,询问不爽,出金还之。

主人惊异,问:“先生何处人,何因至此?”答以觅馆,主人因留课子弟。府试届期,教读如故,主人知其乏赀未应县试,乃代纳县卷,促就道,其年遂入泮。

覆试日,有同案者病不能完卷,遂代笔,其人谢金适符五十之数云。

◎瓯宁黄氏余随任粤西时,权首邑者为同乡黄壁庵进士(文),有循良之目。久之,方知其先代有隐德。盖壁庵所居为瓯宁之龙湾,距郡城百里而遥。璧庵之祖处士公名孔行者,以耕读为业,虽不应试,而礼贤重士,如恐不及,远迩翕然仰之。

生子,甫弥月,手植杉树于陇首,语家人曰:“俟吾子成名,用作华表。”历三十三年,其子岁贡,果以此树为旗杵于祖茔之上。举一子,即一轩广文(榜书),少与从兄同居共产,从兄分爨时,计所积赢,不下数千金,欲均分之。一轩力辞不受,只收本业所应得者,人多称其善让。旋以岁贡司铎侯官。初一轩以十四岁入庠,后其长子(文卤)亦十四岁入庠,次子(文中)、三子(文一定)、四子(文登)及孙曾若干人无不以少年入庠者。而(文)且以名进士出宰,历任繁区,皆有政绩,今已擢直隶州。家大人尝语余兄弟辈曰:“黄壁庵不恃为循吏,其一家孝友,实足以风。间其昆李文卤、文中二君来署,见壁庵坐衙用刑,辄不乐,屡阻之而不得,弗然曰:”我不料老三近日如此狠心,我没奈他何,只好接老母来此训饬。‘后二人同回闽乡试,壁庵以百金赀之,又弗然曰:“由此至闽,不过四十千钱可达,何用如此多金。此老三从三木中得来的,我实不忍用此狠钱。’两人仅挟四十金去。近闻其太夫人亦至署,以不惯闻鞭朴声,即要回闽。壁庵不久闻亦将乞假奉母回去。似此一门孝友,求之古人中亦难得,宜其家门之鼎盛也。”

◎梁艺圃黄明经(文贞)曰:建阳梁艺圃,家本素封而好施与,遇人急难,辄赀助之。

每年腊底,取数百碎金分为小封,见贫苦人路过者,潜投路旁,欲令拾去。有廉介不苟取者,遂于黑夜阴置其门下,务使穷人普得之而后慰。年六十余,苦无子,谒梦于佛寺,梦一马生二角。及觉,愀然曰:“马头生角,其必无之兆乎?”以告友,友曰:“马长角,冯字也,姑俟之。”后得子,娶妇,适冯氏女,得五丈夫子,遂开大族。今子孙蕃衍,且贤贵,世其家不替云。

◎叶大林黄广文(文登)曰:瓯宁回龙叶大林,生平慷慨好施,时以周急拯危为乐。

其妻翁氏尤仁厚,岁饥平粜,凡有良民籴升斗米者,必暗将来钱置米中,阴受其惠者无算。子六人,皆列黉序贡成均;孙二十七人,亦多游庠者。叶至八十余,无疾而卒。翁氏逾二年卒。柩停于堂,未几,居邻失火,延烧数十家,将及氏屋,里人感恩,急相与移柩,不能动,子孙惊惶莫措。里人呼曰:“为善宜获福,今若遭此惨毒,天道其无知乎?”无何,风旋火熄。叶宅近邻周围俱为煨烬,而此屋以停氏柩独存。

◎麂报黄广文又曰:瓯邑西乡张某,夫妇好善,尤不轻残物命。一日,有猎者驱一麂走至其家,张妇急以旧衣覆之,猎者寻至,不见,遂去。张妇见猎者已远,因放屋走。麂似有知,首肯数四而出。次年春,忽见是麂走入中厅,将张之幼子用角掎去。张妇踉跄出,逐至田坪中。瞥见麂将幼子放下,而麂不见。张妇始抱子回,方疑此物不知报恩,且不知此麂即前之所救否?甫入门,见家中屋栋被屋后大树压倒,墙坍瓦碎,鸡犬皆毙,而是妇母子以逐麂而存。此可见一念慈祥,虽微物亦无不知感矣。

◎黄邦泰黄广文又曰:建安黄孝廉(理坤)为诸生时,一日出门,在路上捡票一纸,载银一百二十两。孝廉生平不苟取,而尤体恤贫寒,乃即其地坐待。及索票者至,还之,失票人喜出意外,偿以二十金。孝廉曰:“余不取百二十金,而反受此二十金耶?”坚辞之去。次年元旦,往黄华山拜佛,神前香炉下忽有银一百二十两,孝廉奇之,因急募董事,如数付之,令为修庙之费。不数月,焕然一新。次年为道光戊子科,闻前途见卖题名录者,问:“今科举人榜有黄理坤否?”答曰:“无之,只有第六十四名是黄邦泰。”因查建安诸生,更无名邦泰者,乃于考录时更名邦泰。榜发,果中式六十四名。

◎叶焕金黄广文又曰:吾乡回龙村叶焕金家好行善事,生平撑渡为业,于人众往来,随其给付,概不习索。而素习水性,每有溺水者,辄赴捞救,活人无算。不索谢,亦不居功也。一日,溪滨坊遭回禄,火势炎炽,虽峻墙之屋皆被焚烧,而叶屋桑户蓬枢,救火者但见火焰至叶屋壁,便觉有数十人浇水救之。及火烬后,四邻皆成焦土,而叶屋独存。

◎灌阳凶案道光丁酉,家大人委黄壁庵署临桂县。有全州、灌阳一械斗案,屡以翻控发审。初缘全州、灌阳界连一荒山,灌阳蒋姓恃其巨族,据为已有,全州人不依,遂各纠众斗殴。蒋姓族众议,殴死人者,众雇抵命。被人殴死者,众赡其家。无何,蒋姓殴死全州人案成解省,而尸亲以正凶系是武举某,县中未办,屡次上控。

某亦恃无证据,坚不承招,是以发审数年,未能议结。璧庵接任后,因某武举恃符逞刁,遂面回各大府,将武举暂革严讯。顺路到城隍庙行香,默祷。是夜,邀集同寅会审,将某武举跪案研鞫。到更深时,某举汗下如雨,其额上隐隐现一刀伤痕,人人共见。遂据此究之,始知该武举殴毙人时,身亦受伤,此乃确证,而某武举哑口无言矣。案遂定。及家大人提勘过堂时,细察其额,痕己将平复。倘稍迟数日,便无可辨识。于此叹神之有灵,而璧庵之能声愈著矣。

◎怀集命案怀集县多山,居民培植树木,最易兴讼。有徐姓巨族中落,曾将山田卖邻村梁姓管理,梁姓种树十年余。将伐木出售,约值千金。徐姓见其弟兄皆文弱秀才,谓可鱼肉,屡次索诈,互控多年。一日,徐姓以命案报。时黄璧庵方任县事,即日趋验,见山坡下尸身侧卧,所有伤痕概系右手,其山上又无蹂躏形迹,心甚疑之。询之邻保,亦未有以斗殴供者,而远远闻有妇人哭声,又未到场。愈生疑窦,询悉,为死者之妻,该族内不令到场,恐其冲撞官府云云。随将原告带回集讯,一鞫而真情毕露,遂定案焉。缘徐姓索诈不遂,乃择族内一贫而丐者,给之食,并许其妻以养赡终身,哄之登山,族众拉其左手,共殴毙命。弃尸报官,以为图财之计。检验时,其妻始知被骗,欲出而呼冤,而为众所阻也。案经审实,办一主谋两凶手,正解省定罪,而沿途俱病毙矣。璧庵语人曰:“此等案少不细心,良民必多受累,鲜不堕小人计中矣。天网恢恢,小人亦何尝能漏网哉?”

◎黄璧庵述六事黄璧庵云:瓯宁县水吉地方乡村最盛,有游贡生名廷佐者,家素丰,好行善事。嘉庆间,浦城水灾,尸骸满河,廷佐为之恻然,因顾人捞埋。初用棺柩,市肆一空,继以布被。不足,又继以布疋。计所殓不下数百具,其义冢至今犹岿然。

次年冬,有乡之无赖子,索诈不遂,寻短计于半夜,潜往廷佐门首自缢。至天明,竟为人所救不死,询之,据云上绳时,有无数男女紧抱其足不放,气遂不绝。里人共知为拾骸之报云。又云:建阳县乡间,有甲与乙居同村,且至好。甲业儒,年少轻狂;乙开酒肆,其妻颇有姿。一日,数人醵酒宴会,甲与乙皆与焉。至夜半,甲复沽酒于乙铺,乙巳入醉乡,遂与乙妻奸好,竟有孕,其夫不知,外人亦更无知之者。无何,甲病将危,时适乙妻临产,甲自言当往生乙家,其房门有老母看守,不敢遽进。闻者至乙家,视之果然,因以计使母避去,而房内巳哌哌泣矣,甲亦于是时遂亡。乙子稍长,不独貌似甲,兼且神似,至今俨然一甲之后身,其事遂昭著,于两家俱不能讳。天之弄人,亦巧矣哉。又云:建阳城内有在城隍庙前开豆腐店者,于元旦黎明开门见照墙挂一入学榜,榜上有其甥名与甥之同窗友某亦与焉。因亟整衣往二家贺年,并道喜。是年春,二人同赴院试,皆未应府考者,行至北津地方,离城二十里日,将晚,又闻学院已入城,其甥急于应考,径渡而去。某恋恋于店妇,遂留宿焉。越日,大雨,水涨,不得渡者数日。某入城而府册巳送矣。及揭榜,其甥果获售,某遂郁郁而归,以白丁终。一念之差,显报如此,可不悟哉!又云:闻我郡前次修府志时,行文各县查取节孝,松溪县有一妇人,夫死后有外好,相订终身,其翁姑促之改嫁,另许他姓,妇不允,遂自缢而亡。当事者未审其原委而以为节也,开列事实以闻,恩准建坊,逾年竟为雷火击碎。吁!人可欺,天亦可欺耶?又云:政和县东乡一屠牛者,少获薄赀,及老而子仍守故业,大门外常设一木砧,以破牛头,历有年矣。一夜,其木砧忽变为牛头,沿街旋滚,有见之者。次夜,其堂屋有无数牛斗声彻于乡里。至第三日,其子以卖牛肉与营兵争价殴死营兵,其父年老吓死,子亦照例抵偿其家,缘案,遂至一贫如洗。此嘉庆末年事也。至今,杀牛者皆引以为戒焉。又云:嘉庆初年,广西怀集县有一小卒马姓者,无赖子也。一日出城,至南门,捡一钱票,载钱数百千,不知为何人所遗失者。因日持票俟于门之左右焉。无何,有钱商某仓皇而来,遍觅此票,马卒询得其实,慨然付还。与之分半,坚辞不受。商曰:“此好人也。”亟思所以报之。时适钱厂缺人,因延之代管,且分一干股作本。

越数年,某商以广东人年老路远,愿收本回家。其厂中出息,全付马料理。不数年,获利至数十万金,竟成巨富。虽其家世式微,富亦及身而止,然天之报施可不谓厚且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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