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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事语(1 / 2)

南越初起

秦以桂林、南海、象三郡,非三十六郡之限,乃置南海尉以典之,所谓东南一尉也。嚣始为南海尉,佗为令,仅治龙川。秦之报佗也薄矣,然五岭以南,广运万里,秦直以三郡制之,亦疏矣。

秦略定扬越,以谪徙民与越杂处。扬越盖自古迁谪之乡也,他日任嚣谓佗曰:“颇有中国人相辅。”中国人,即谪徙民也。佗之王,秦实资之,谪徙民得依佗以长子孙,与三千童男亻辰女,依徐福以安居海上,免于中原之锋镝,秦之德也。为秦留其遗民,非仙人不可,惜安期生计不出此,徒以一身逍遥于菖蒲之涧也。

秦以亻辰男女三千人与徐福,而百姓悲痛相思,欲为乱者十家而六,以女无夫家者万五千人与尉佗,而百姓离心瓦解,欲为乱者十家而七。然则徐福、尉佗,皆秦之陈胜也。

尉佗初起,移檄告横浦、阳山、湟溪关曰:“盗兵且至,急绝道,聚兵自守。”当是时,秦人皆以诸侯兵为盗,谓诸侯之客亦曰盗,史迁据而书之。始皇至博浪沙,为张良所击,而迁书之曰“为盗所击”。微行至兰池见窘,复书之曰“逢盗”。此盗不知何人,视良与荆轲、渐离似胜之,惜迁失其名氏。嗟夫。能为始皇之盗者,豪杰也,书盗亦荣甚矣。如佗者,假秦之土地甲兵以自王,乃真始皇之盗耳。

四路下南越

汉当时四路下南越。楼船以偏师先至,其道径也。先陷寻陕、破石门,则南越之险夺矣。复居前,得以自择便处,居乐南面,则越之下流据矣。乘暮而疾攻,纵火烧城,计莫善焉。有楼船之锋锐,战如雷霆,而后伏波得以遣使招降,故破越者,杨仆也。然越人至今祀伏波不衰,未尝及仆,则以伏波遣使招降者赐印,复纵令相招,务行其德之故也。太史公以杨仆为酷吏,观其反驱越人入伏波营中,亦可见其惨暴之一端也哉。

两伏波楼船

汉孝武讨南越,遣伏波将军路博德、楼船将军杨仆。其后光武征交趾,亦遣伏波将军马援、楼船将军段志,盖以越人素畏伏波、楼船之威,故仍其号,使闻之而知震惧也。然两伏波至今俎豆,而两楼船无闻,当时实以德济之,不纯用威,故民之不能忘若是。

白沙逸事

白沙先生尝戴玉台巾,扶青玉杖,插花帽檐,往来山水之间。有诗云:“惟有白头溪里影,至今犹戴玉台巾。”又云:“拄地撑天吾亦有,一茎青玉过眉长。”又云:“两鬓馨香齐插了,赛兰花间木犀花。”又尝披藤蓑垂钓,有诗云:“何处思君独举杯,江门薄暮钓船回。风吹不尽寒蓑月,影过松梢十丈来。”其风流潇洒,油然自得。身在万物之中,而心出万物之外,斯乃造化之徒,可以神遇而不可以形迹窥者,所谓古之狂者非耶。王青萝云:“白沙之学,从孔颜之乐而得。”然乐有虚实,颜子之乐实,曾点之乐虚,白沙其得颜子之实者耶。

白沙初应聘至广,车由城南至藩台,观者数千万人,图其貌者以百数十计,市井妇孺,皆称为陈道统,其感人若是。为人身长八尺,面方而玉润,左脸有七黑子,如北斗状。耳长贴垂,两目炯然如星,望而知为非常人。甘泉面上亦有黑子,具日月南北斗之异。宠振卿有瞻甘泉遗像诗云:“精华日月在颅首,两耳之旁南北斗。”洪觉山云:“先生生相甚异,颡中双颅隆然若辅弼,两耳旁各有黑子,左七类北斗,右六类南斗。噫,天之生有道君子,固皆有以异于人乎哉。”

白沙先生受官,而康斋不受。一以处士,一以监生也。先生每题碑碣,必书翰林院简讨官衔,盖不敢忘君之赐。其不出而就职,非为高也,以终养故也。当宪庙之升遐也,哀诏至,先生如丧考妣。有诗云:“三旬白布裹乌纱,六载君恩许卧家。”临终朝服北拜曰,吾辞吾君也,则忠爱之终也。

邓制府之于白沙,常令本县月给白米一石,岁致人夫二名。白沙辞之曰:“执事所称逋、野,诚隐逸士。如今日之赐,使逋、野受之宜也。其不受,未见其让之过也。章何敢自列于古之名流哉。章无寸善可以及人,有田二顷,耕之足以自养,而又受赐于当道焉。以自列于古之名流,其怠于自修亦甚矣。”李副使又欲为买园池,亦辞之,其介如此。

悟主

梁文康公事武庙,当秦王请塞上沃地,嬖臣朱宁、江彬为援,公独当制。草上曰:“高皇帝令,此地不以封,非有爱也。地广饶,产善马,士卒刁悍,易生戎心,奸萌纵谀,不利社稷。王受地,毋亻肥德,毋聚奸人,毋多畜士马谋不轨。”上览之,大骇曰:“不意可虞若是,其勿与。”上欲自称威武大将军,而以彬副,召公草制。公奏曰:“制不敢草,陛下为君,乃自卑而列于臣。臣草制,是臣名君,臣不敢草。”上手剑睨曰:“不草齿此。”公免冠伏地,流涕请死,不敢奉诏。上不能强,掷剑叹息而起。予尝为乐府云:“如何圣天子,乃称大将军。当制不敢草,嫌以臣名君。皇帝拔剑起,不草即诛尔。免冠伏殿前,泪流请就死。刚哉古大臣,不辱朝廷体。”

孝感

钟宝潭先生景星,东莞人,甘泉高弟子也。尝辑濂溪、明道、白沙、甘泉四先生论学精言,为《宋明道学四书》,又注释甘泉《心性图说》,学者多传习之。以宋李竹隐、明林南川与先生为东莞三理学。性至孝,父殁,欲绘遗容,默祷之,父见梦画工,一笔而肖。其后杨复所先生欲葬其父肖斋公,未得吉兆,堪舆使先生卜之。先生曰:“枯龟何知,吾将卜之吾父。”是夕梦肖斋盘膝斗岭之墟,左右指曰:左列六十四,右列七十二。学问则士希贤,贤希圣,圣希天。人丁则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复指坐席下曰:兹实祥也,吾其归乎。先生遂以斗岭定议。是皆孝思之所感,非二先生闻道,安能通于神明若此。

终养

东莞林公烈,以户部郎督赋江西,奉其父大桥公以行。或曰:“故事,使者不随家。”公曰:“吾岂以三公易一日之养哉。”已而大桥公卒于行署,公得视饭含,人始叹服。香山黄公佐,督学广西,闻母疾,即日疏乞致仕。方校《士怀集》,弃官竟归。南海伦公以训,年十五举乡试第七人,年十九会试第一,殿试第二,授编修。予告毕姻,遂侍母者七年,会兄御史公以谅告归养,公乃出而供职。后官南京祭酒,迎养太恭人邸中。一日太恭人有归志,即上疏奉板舆归。弟以诜,年十八举进士,官至武选郎中。例请归养,亦遂不复出。或讽之,则曰:“隐居以求其志,吾盖遵孔子法也。”海阳林公大钦,廷试第一,授编修,寻以母老乞归。东莞陈公建,为教谕数年,擢阳信知县,以母老告归。东莞刘公存业,举进士一甲第二,授编修,简充经筵官。未四载,疏乞归养。时功令非六年不得请,孝宗以其至孝,特诏许之,后以母命趋朝,逾年复上疏乞归。孝宗循览其疏改容,复许之。逾七年,武宗登极,趋赴阙,复充经筵官,纂修孝庙实录。公不获已,垂涕行,遂卒于官。之数公者,皆岭峤伟人,其道可以济天下,才可以致公卿,乃以养亲为念,脱屣轩冕,是真可以为世之贪位而忘亲者之针砭也哉。

状元

吾广于舆图为极南,值离位丙午之间。离者,文明之气也。自禹八年入午会,上下二三千年,天地山川之运适合。故自汉晋以来,扶舆清淑之化始毓而生人才,其卓然首魁天下者,在唐有莫公宣卿,在宋有张公镇孙,在明有伦公文叙、林公大钦,然莫公记传无闻。张公遭国危亡,不幸遇变。林公以早丧,弗克建立。独伦公名重士林,德高朝野。初传胪时,当宁见其仪表,深喜状元得人,故庞公嵩诗云:“南方间气旋贞会,北阙英标动圣颜。”

五里四会元

南海治西三十里,有村曰石头、黎涌、石肯。相去五里许,有四会元,世称五里四会元,是其地也。黎涌则伦公文叙、子以训,石肯则梁公储,石头则霍公韬,而文叙复中状元,以训榜眼,以谅解元进士,以诜进士,世复称父子四元双进士。海内科名之盛,无出其右,所谓南伦北许也。陈公绍儒云:弘、嘉之际,伦氏一门鼎甲,需穗石公探花始全,故事胪唱后得谒相臣,诸进士咸在,相臣语公曰:君对策洋洋,贾、董之流。初列名一甲第三,今二甲,数乎。公冲挹自如,无几微见于颜色。例二甲为郎,公以次应得北曹,顾辞北而南,且局局户、兵两曹,徒以其间获事亲从兄,爱敬笃至。缙绅如公,谓之仁让兴邦非耶。湛公若水云;霍公生十九年而始学,即博而精,文雄而昌大。既中会元,权臣某者嫉之,勿与状元也,盖三印卷而三倒置云。又伦公文叙、霍公韬,皆以儒士入科中式,未尝一日为诸生,是尤可异。

解元

正统辛酉,番禺陈公政者,以《诗经》发解。二场后,琼山丘公浚请诵所作,惊曰:解元属之子矣。遂不终场而去。揭榜果然,次科丘公乃解元。有江潮者,提学广东,谓霍公韬必发解,及考潮州还,亟召霍公语曰:今科解元当是萧与成,汝次之,然汝当连魁天下,勋名大出萧上。后果如言。又王世芳者,提学广东,谓魁元多出潮州,儒士林大钦必魁天下,是科解元胡一化,而大钦壬辰状元,皆潮州人也。杨公起元年二十,文大有名,督学罗某首拔之。语人曰:“乡冠其惠出乎,予阅有人矣。”明岁果领解元,前辈识鉴,一一不爽如此。

文敏父子

霍文敏登第,谒座主不修门生礼,其后主南宫试,所得士三百人,亦不许称门生。其言曰:“是进士者,天子不敢用为私臣,我岂敢曰士由我进,而以之为我家挑李乎。”里居,于台使者若监司郡县书帖,皆不称治字。曰:“士既通籍,朝廷治之,尊无二上也。”其子勉斋知慈溪,称上官不曰大人而曰先生。关白上官,不用手本而用素简。某盐院檄营相府,先生不答,因被劾归,父子皆以古道自处,不肯同于流俗者也。

乡试命题

广东乡试,不以《大学》命题,其来旧矣。或以《大学》命题,则贡院被火。或主司者有祸患,而尤忌圣经一章云。

全作五经题中式者

明制科,以全作五经题中式者,仅有二人。其一为福建颜茂猷,颜中甲子乡试,时监察御史止誊录其本经,至甲戌会试,颜仍全作五经题。知贡举者左宗伯林某疏闻,奉旨,今其该博,准与誊录。主司不知上属意,以置乙榜之首。撤场后,宗伯陈公子壮,具揭代请,上准与廷试,取其墨卷进览,命会试录另为一项,列于正榜之前,廷试二甲第二,此异数也。其一为广东王鸣雷,乙酉乡试,以全作五经题,中式第八十四名,居榜之末,榜之末,其犹乙榜之首欤。

海外衣冠胜事

广于天下为远藩,仕籍华秩已少,况琼于广又边郡乎。成化二年秋,进薛公远户部尚书,邢公宥都御史,丘公浚翰林学士,皆在一月,虽天下望郡亦希觏,洵海外衣冠胜事也。琼本海中一大洲,去中国绝远,自孝陵称为奇甸,人文因以奋兴。若海公瑞清刚正直,又为琼之特出者,惟奇甸故产奇人,天语所符,知异时更有比肩而起者矣。

琼人无仕元者

宋末,琼州人谢明、谢富、冉安国、黄之杰,从安抚赵与珞拒元兵于白沙口,皆被执不屈以死。于是终元之世,郡中无登进士者。明兴,才贤大起,文庄、忠介,于奇甸有光,天之所以报忠义也。忠义之钟于人,于海外一洲一岛,殆有甚焉。天不得其子孙而报之,报之于其地,天之穷也。

五大司成

明兴,岭海人职大司成者有五人,若琴轩陈先生琏,若琼山丘先生浚,若甘泉湛先生若水,若白山伦先生以训,若泰泉黄先生佐,允若人师哉。湛先生有《雍语》、《南雍志》,尤有功于《大学》。

贤督学

吾粤督学使者,在嘉靖时有魏公校者,以德行简士。甫至任,不事考较文艺,辄行黜陟。尝使陈激衷、林克忠二人都诸生静坐,务见仁体,每晨入见,稽所得而开导之。大毁寺观淫祠,以为书院社学。使诸童生三时分肄歌诗习礼寅乐,禁止火葬,令僧尼还俗,巫觋勿祠鬼。男子皆编为渡夫,一时风俗丕变,其崇正辟邪之功,前此所未有也。督学之官,非醇儒不可,使得其人复久任之。如代皇帝之用陈公政,提督北直隶学校,直至九年可也。如魏公者,得十有五人焉,分置省直,使之十年二十年专行其教,将见十五国风移俗易,先王之道大兴矣。

司教

吾粤善司教者有六公。一曰海公瑞,其教谕南平也,以朱子白鹿洞五规乡愿忠信廉洁之,以孔子刚者之辩,孟子不见诸侯之守,日与诸生讲明,相见拜揖外,不许将一物为贽。一曰杨公守道,其教谕金乡也,诸生执贽见者受之,随以食诸生之贫而有志者。又以所余俸,置学田三百五十亩,以赡诸生。一曰翟公宗鲁,其教谕宣平也,以典试四川所得聘金,建文明书院,并置田以赡学者。一曰朱公仕夔,其教授南宁也,申苏湖科条以饬之,又作心学时惕图,图凡十二格,一格象闰,日凡八圈。上一大圈象卯,以考存养。下一大圈象戌,以考省察。中六小圈象辰、巳、午、未、申、酉,以考经书应酬。因时填圈,妨于事则朱之,协于义则白之,蹈于过则黑之,学存乎心,心存乎惕,惕存乎时与人,士勤而行之。一曰林公光,其教谕平湖也,以道为任,常上敦风化养廉耻一疏,言甚恳切,勉学者穷源探本,反身修行,一时士习丕变。而陈公思贤者,教授漳州,每直指使者至漳,参谒毕,必进问圣躬安否何似。靖难诏至,公恸哭曰:“明伦之义,正在今日。”与其徒六人,坚不迎诏,即明伦堂为旧君位,哭临如礼。被逮至京,与六人者皆死之。噫,今之君子,有司教之责者,平居则以海、杨、翟、朱、林五公为法。临大节,则以陈公为师,其亦庶乎无忝于宫墙也哉。

教官不拜

海忠介为教官,御史诣学,公不拜,曰:“若至台院,当以属官礼见。此堂乃师长教士之地,体不应绌。”两训导夹公长跪,公立当中,时谓笔床学士。盖教官者,能尊其身而后能尊先圣,不能尊其身,则何以代先圣而行其教,其辱先圣莫大焉。御史如贤,当以忠介之言请于朝,定为仪注。

辞署县

叶公春及为福清教谕,台使者委署连江苏。辞曰:“洪武十四年,禁有司差遣学官,则学官教诸生外不当与矣。齐景公以旌招虞人,杀之不往,守道即守官也。学之于县,岂特旌与皮冠哉。职实欲附于虞人之义。”

乡约

御史季公本,谪簿揭阳,以化民为事,约为条规。乡立约长以总其教,约副以助其决,约正司训诲,约史主劝惩,知约掌约事,约赞修约仪,月朔会民读约讲义,数约复为一总约,以察诸约之邪正。月终,轮二人至县,传训诲语。行之二年,风俗移革,境内以宁。顺德何公淡知滨州,取吕氏乡约,教民榜行之,每乡慎选老人,亲为演说大义,使训闾里,按季稽考,民以恶闻,则召其乡老。泣谓之曰:“吾不能化若,与若不能化乡,其罪一也。然吾则罪首也。民苟三犯,吾当自劾求退,于若何如。”各惭谢而去,讼为之稀。顺德黄公著知安溪,俗喜构讼。市师以爰书训其子弟,公痛除其弊,授以《孝经》,俗为之变。东莞林公培知新化,仿古敛散法,置义仓一十五所,均口赋,以粮为差。建社学,率二十一里一区,选行谊为师,与诸生言,朔望父老言,约法皆首、明伦,使还相告教,作四诫诗,令童子诵之,修古乡射礼于学宫。南海刘公焕知程乡,创小学四斋,聚童蒙肄业,月试分五等,率三十贯给之。又捐千缗市田为小学租,使学掾主之。宁都丁公积知新会,申明洪武礼制,参以朱文公四礼仪节,为《礼式》一书,每乡择三老主之,月朔进于庭,礼其能者,其不肖者榜门示耻,良家子游惰者聚庑下,使口诵《小学》,亲为讲解。顺德黄公璋知南康,立旌善惩恶二牌于要地,善恶直书其名,人服其公。之数君子者,皆以教养为务,所谓学道爱人者也,是皆可以为州县之法。

唐氏乡约

明初,南海平步有六逸。其一曰唐豫,学者称为乐澹先生,尝立乡约,与乡人行之。有曰,婚礼旧俗,先一夕燕其子,子必据尊席而坐,以为渐老之宴,非礼也。今后止许开筵聚亲,子不得据尊席而坐,为父宜依醮礼命之,庶不违古人之意。有曰,《礼》云:父在,子虽老犹立。今后为子者不许坐,违者叱以辱之。有曰:父母之丧,不得饮宴。亲朋来吊,止宜待以蔬素。有曰:忌日之祭,当以丧礼处之。读祝后,孝子哭尽哀。是日不饮酒食肉,居宿于外,传所谓君子有终身之丧是也。其延亲宾散胙,必待祭毕,庶不分其祭祀之诚。此四约,最为礼之大者。

礼仪

广州风俗尚礼,南海洗桂奇尝建同母异父昆弟服议,曰:昔公叔木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问于子游。子游曰:其大功乎。狄仪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问于子夏,子夏曰:我未之前闻也。鲁人则为之齐衰三月。洗子曰:礼为出母嫁母杖期,乃同母异父之服大功,不已重乎。齐衰三月,则已轻矣,亡于礼者之礼,贵中也,小功其庶矣乎。其为嫂服议曰:人情于无服之亲则易犯,故服也者。所以饰哀而持情合危者也。今有闻嫂之丧而不戚然哀者乎,哀之斯服之矣。昔者子思之哭嫂也为位,夫既无服矣,而又为位焉,必其情有所甚不安者矣。故嫂叔不相为服者,礼也。而不得不服者,情也。礼本诸人情而已矣,其为长子为人后议曰,昔公仪仲子之丧,舍其孙而立其子,孔子非之。子思兄死,使其子白为嗣,后世无词焉。故宗子死,以嫡为后,礼也。若以庶继嫡,是谓夺宗,非礼也。礼曰长子不得为人后者,为支子后言之也。子夏曰,为人后者孰后,后大宗也。正嫡,正所以后大宗也。若所后非小宗大宗之嫡,而辄以长子后之,是谓诬礼。新会汤敬升曰:晋张湛曰:后大宗者,所以承正统也,必大宗之主。小宗五世之嫡,死而无后,然后为之置后。支子不得置后,不继祖与祢也。今之非所后而后焉,是曰诬礼。舍天性之爱而父他人,孝子不忍也,是曰抑本。二者皆自悖于先王之教者也。然则支子之无后者,不无厉乎。曰:“《礼》曰:殇与无后者,食于祖,不斩祭也。如之何为厉也。”罗虞臣曰:“《礼》曰:支子不祭殇与无后者,殇与无后者,祭于宗子之家,既曰后大宗,则小宗亦不置后矣,况其非小宗乎。既曰祭宗子之家,则不为之立后矣,故立后出继之礼,古所无也。自此说行,使人子舍其亲而事他人之亲,天理人情必不安。嗟乎,古今之以此陷于不孝不仁者,可胜道哉,汤氏族谱之不与为后者,有以也。”

嫡子不释丧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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