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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1 / 2)

乾嘉优礼词臣乾隆、嘉庆两朝,皆于甲子之岁,临幸斡林院赐宴赋诗,颁赏文绮,实本朝优礼词臣盛事。嘉庆甲子,吾乡龚文恭实与赐宴之列,有诗纪事。诗注云:“其时,除现任翰詹及曾任编检诸臣凡一百七十余人外,仪亲王、成亲王、庆郡王、定亲王特命与宴,兵部尚书长麟、曾任掌院学士太常寺卿赵秉冲、主事南书房行走黄钺,俱一体与宴。”又云:“纯庙临幸后,阅六十年,无复旧臣,只余院中老隶,年已八十,曾睹盛仪。御座设后堂,南后,戏台在敬一门外,开院署东西夹道为左右两翼入宴进路,皆此隶所传述也。又承应演十八学士登瀛洲故事,以东方朔为翰林前辈;乾隆九年尚有上官昭容选诗一出。”此虽琐事,亦当纪述,以志昔日之盛。

祭堂子典礼我朝祀典,有祭堂子典礼,载在《会典》。所祀何神,不得其缘起;先大父《养古斋丛录》,亦谓传闻异辞。尝闻之罗质庵郎中文彬云:“堂子在御河桥西,屋三楹,不甚闳敞,中无神位,无陈设。祭之日,无祭品,但有香炉一事,元旦皇上亲诣行礼,焚香于炉而已。每岁十二月二十四日迎神于宫中,送入堂子,正月初二日送还,宫中亦但向空行礼,无神位也。四月八日佛浴之期,则于宫中迎铜佛至堂子,以香水浴之,浴毕复送还宫中。浴佛之事,则内派满洲觉罗之妻室二人为之。十二月二十四日以后,则排日王、公、贝勒、贝子等皆入堂子挂纸钱。又每月朔望,皇上、皇后均有诣堂子拈香之礼,往往遣员,不亲行礼也。”钦定《满洲祀天祀神典礼》所载亦未详。

雍和宫雍和宫内左旁佛殿,有塑成熊罴各一,皆当日高宗纯皇帝秋木兰所得者,有牙牌二,各系于其上,书云:“乾隆十九年八月二十日,上巡幸热河,于额德口麋,射得熊一,重九百斤”;又“乾隆十九年八月二十一日,上巡幸热河,于察尔射得罴一,重一千斤”。守者云:“当日肖形雕木为之,空腹中置其骨齿,其皮别以木箧盛之。”又佛龛两旁陈设纯庙当日御用枪一,所衣之甲亦谨藏一巨箧中。最后楼高三层,供七丈大佛,至第一层始见佛之头面云。碑亭内有四面碑一,刻御制《喇嘛说》,满洲字、蒙古字、汉字、梵字各一面。

九九消寒图宣庙尝作《九九消寒图》,凡九字,每字皆九画,曰“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懋勤殿双钩成幅,题“管城春满”四字。南斋翰林按日填廓,细注阴晴风雪,皆以空白成字,工致绝伦。每岁相沿,遂为故事。见祁文端《<谷曼><谷九>亭诗集》。

咸同日讲故事咸丰初,湘乡曾文正公官礼部侍郎,疏请复日讲旧例,并拟日讲章程,绘图具说以进;特命礼部议奏。时执政鹤舫相国穆彰阿心非之,授意于大宗伯孙公瑞珍驳议以上。既而文宗仍命举行。每月翰林院掌院学士进名单,上圈出十员,于每员下御笔注某月某日进讲某书某节。届期恭进讲义,召见陈对,上从容听之。行之期年,后以东南兵事日棘,宵旰忧劳,遂辍讲。

同治初,廷臣亦请举行日讲故事,奉两宫谕:“弘德殿行走徐桐、李鸿藻,每日讲经史数事,毋庸另派进讲人员。”弘德殿讲书,及至毅庙亲政犹未停止。十三年秋,方有重修圆明园之议,一日徐公桐进讲《易。节卦》,至“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语颇切直,上有怒意。翌日,上谒东陵归,圣躬不豫,比冬即有鼎湖之痛。

治平宝鉴同治初元,两宫帘听,孜孜求治。恭读壬戌三月十五日上谕:“前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命南书房、上书房、翰林等,将历代帝王善政,及前史垂帘事迹,择其可为法戒者,据事直书,简明注释,汇册进呈。兹据侍郎张之万等,汇纂成书,缮写呈进,法戒昭然,足资考镜,著赐名《治平宝鉴》。礼部侍郎张之万,太常寺卿许彭寿,光禄寺卿潘祖荫,翰林院编修鲍源深,修撰章,编修杨泗孙、李鸿藻、吕朝瑞、黄钰,各赏给大卷缎一匹,大卷江绸一匹。钦此。”

当成书进呈时,潘文勤师草奏,略云:“默思圣道,上体慈怀,克基亿载之承平,尤赖两宫之训迪。简原并治,诚亘古而为昭,尧舜同居,实斯民所仰望。维日孜孜于祖训,既祗对夫讲筵;及时汲汲于治功,更取裁乎前史。顾溯羲轩以迄明代,数纪传以及编年,充栋为繁,焚膏莫究。欲裨圣治,贵举大纲。”又云:“窃思《尚书》断自康虞,而专史则起于汉世,范纪并尊帝后,而垂帘则著于宋廷。撮举政治之兴衰,兼列宫闱之事迹,存史官之美刺,按时代之后先,谨系笺词,赘参论案。”

谨按:此垂帘以后励精图治、以古为鉴之盛轨,所以成中兴之业者,非偶然也。

徐桐异数同治四年二月初四日,两宫皇太后懿旨,命翰林院检讨徐桐在弘德殿行走,授皇帝读;三月二十二日,命翰林院检讨徐桐为翰林院侍讲,异数也。后来入直者,皆以官秩较崇者任之。

彗星占验咸丰戊午彗星见,钦天监按占验书奏陈,中有云:“光扫贯索,宰相当之。”又云:“贵戚大臣有诛﹃者。”又有云:“羽林卫士徙散。”又云:“大风损物。”其年,大学士柏,以顺天乡试主考关节,伏法;越三年辛酉,乘舆出木兰,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大学士肃顺,皆以罪诛;广东、香港飓风,坏民居数千家,皆其验也。族伯父筠轩观察方直军机处,见此奏。

咸丰宫园怪异筠翁又云:咸丰四五年间,宫中屡见黑眚;圆明园殿脊上,每夕有恶鸟敫声,文宗亲命侍卫以鸟枪击之,不可得。

六曜并会咸丰辛酉八月丁巳朔卯刻,日月合璧,五星联珠。天文家言,六曜均会于张,金星在轸。张是为今上命宫,而六曜并会,休徵符合,论者皆颂祷中兴。不数年而金陵克复,发、捻以次荡平矣。

日晕同治二年正月十八日辰刻,日晕,黄绿色,带青白色,有抱珥红色。二月二十七日,日冠抱珥,一时方散。见朱大理学勤日记。

同治武英殿火灾同治己巳六月二十日,武英殿灾,自亥刻起至次日辰刻止,延烧他屋至三十余间,所藏书悉烬焉。至午刻而军机处收各衙门交开救火职名单者,络绎不绝,有识者为之寒心。亦见朱大理日记。

光绪天坛祈年殿灾光绪十五年八月二十四日申刻,天坛祈年殿灾,延烧斋宫凡七十余间,闻雷震而火作,旋大雨,火益甚,自申至寅始灭。奉上谕:“本月二十四日雷雨交作,天坛祈年殿雷火延烧,经官兵等救护扑灭。本日据太常寺、步军统领衙门各奏火起,情形相同。太常寺奉祀刘世印,职司典守,疏于防范,实属咎无可辞,著交部议处。太常寺堂官,一并交部议处。坛户孙荣德等,均交顺天府严刑审讯,有无别项情弊,按律定拟具奏。五城水会绅董等,救护出力,著该巡城御史传旨嘉奖。火灾示警,朕心寅畏实深,惟有益加兢惕,宵旰孜孜,励精图治;尔内外大小臣工,其各靖共自矢,精白乃心,力戒因循,修明职业,用副君臣交儆之意。”

康乾普免钱粮康熙五十年,普免天下钱粮二千七百八十五万四千一百六十九两。乾隆十年,普免天下钱粮二千七百九十四万四百两;三十年同四十二年,二千七百五十九万两有奇;五十五年,二千七百七十余万两;六十年,二千七百六十四万一千九百余两。

海望老成谋国高宗朝,海望为户部尚书,上屡问户部存储之数,海不对。上促之,海奏曰:“皇上不以臣为不肖,使掌邦计盈虚之数,臣当主之,不烦圣虑也。”盖是时高宗富于春秋,海恐知府库有赢,偶萌侈心,故不以告;其后高宗思之,见于谕旨。想见老成谋国,用意深远。见朱大理学勤文集。

光绪十九年岁入光绪十九年奉懿旨,饬户部将常年入款核计若干。计各省关每岁徵洋税银一千五百余万两,各省地丁每岁银一千余万两,各省盐课等计银一千二百余万两,各省常关税课银三百余万两,各省厘金计银一千三百余万两,各省茶税、当税、盐商捐输计银三百五十余万两,各省杂税银一千五百余万两,裁撤长夫等项计银五十三万余两,加以洋药厘税并徵每岁约银七百余万两,共八千数百万两,已缮具清单,由司农入告矣。

光绪十五年浙省编查户口各省州县编查户口,例应年终具奏。光绪十五年,浙江省滋生民数统计男女大小一千一百七十五万四千四百六十六丁口,见浙江巡抚崧骏奏报。吾浙两遭寇乱,人民凋瘵。休养生息逾二十年,渐见繁盛,而杭、湖二府客籍居十之三。是年秋九月,霪雨为灾,遍及十郡,杭、嘉、湖尤甚。疆吏循例奏报,所据者编查保甲时挨户册子,其确实与否未可知,盖遵循旧章而已。

旌表贞节光绪十六年正月,浙江巡抚崧骏奏请将续访杭州府属未得请旌之贞孝节烈妇女毕邵氏等共二千一十六口照例旌表。疏略云:“据在籍绅士前兵部侍郎朱智等呈称:”浙江省《杭州府志》,自乾隆四十七年修辑后,迄今七十余载,复罹兵燹,文献无徵,光绪六年开局重修,搜罗采访,随时纂辑,辛巳编成。惟查有贞孝节烈妇女一门,尚须补请褒扬,方足表章潜德。前于光绪十年三月,曾将采访贞孝节烈妇女李韩氏等三千四百五口,呈请前抚臣刘秉璋具奏。五月初四日奉旨:李韩氏等,均著准其旌表,礼部知道。钦此钦遵。行知纂入志乘。截至光绪十四年十二月止,续又采访得未经请旌之贞孝节烈妇女毕邵氏等共二千一十六口,其中或屡遭寇难,子孙大半无人;或僻在乡隅,亲友莫为举报,姓氏仅存于家乘,事迹只见诸遗编。查例载:节烈妇女,其实系厄穷堪悯,或因世远年湮未经呈报,向有府县志迹可凭者,准其补请旌表等语。今绅等采访毕邵氏等,事关ト郡志载,历时百十年之久,数至千百名之多,尤宜阐发幽光,昭垂简册,则前之李韩氏等已沐恩纶,该毕邵氏等事同一律,未便任其终湮,造具册结,呈请专案具奏‘等情。由杭州府核明加结,具详前来。奴才查该贞孝节烈妇女毕邵氏等,或侍奉高堂克兼子职,或抚存弱息得续宗祧,或未婚而坚不字之贞,或捐躯而矢靡他之志,均属厄穷堪悯,孝义兼全。合无仰恳天恩,俯准饬部照例补行旌表,以阐幽光而维风化。伏乞皇上圣鉴训示。“奉朱批:”著照所请,礼部知道。钦此。“

按:前数年礼部议准御史刘恩溥条陈,凡寻常旌表妇女,仍照例汇题,不得率行具奏。志局采访二千一十六口,前中丞虑格于部章,未及入告;至是始得专疏请旌,上邀俞允,盖朝廷激厉风教,故特允疆臣之请也。采访之事,余杭孙和叔孝廉树礼独任之。

光绪十六年京津久雨成灾光绪十六年六月初五日,上以京师久雨,禾稼受伤,亲诣大高殿拈香祈晴。时应宫、昭显庙、宣仁庙、凝和庙,均派贝勒载濂、载漪,贝子奕谟,辅国公载泽,同日分诣拈香。十一日,再诣大高殿及宣仁庙拈香。六月初八日谕:“步军统领衙门奏,京城内外因雨后倒塌房屋、伤毙人口大概情形。所有现经查报之左右翼长及中营等处,伤毙之十六名口,著该衙门酌给赏恤。此外如有续行查出者,即照此次赏恤,一律奏明办理。”

十三日谕:“前因京师雨水过多,居民禾稼受伤,迭经谕令顺天府府尹等查明各属被水情形,迅速具奏。兹据潘祖荫等奏称:”近畿一带东西南三隅,被灾最钜。现据宛平、固安、良乡、房山、通州、顺义等州县,及南路厅同知查报,所属地方,或田庐漂没,或全村被淹,伤毙人口甚多,业经分派委员,广延绅士,设法赈济,并拟添设粥厂,请拨银米‘等语。小民猝遭水患,荡析离居,览奏殊深悯恻,著照所请。先在六门外酌添粥厂,并于孙河、定福庄、采育镇、黄村、庞各庄、卢沟桥六处,一律添设,加恩赏给京仓米一万五千石,即行分领煮散,以资急赈。著派志颜、李端遇、胡聘之、胡隆洵、景沣、徐承煜,分往孙河等六处稽查弹压,妥为监放。其各镇开厂所需经费银二千两,著户部照数拨给。朕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皇太后懿旨:“畿辅水灾甚重,深宫轸念弥殷,著发去宫中节省内帑银五万两,作为赈抚之需。即著潘祖荫等,遴派妥员分投散放,以拯灾黎。钦此。’该府尹等务当仰体圣怀,认真办理,俾慈恩遍及穷檐,勿任吏胥侵克滋弊。其密云、怀来及未经呈报之各州县,并著迅即查勘覆奏。另片奏:”东安、武清等处已派员携银前往办赈,右安、永定门外借用通惠河运米船只,并扎筏济渡‘等语。即著督饬各员切实经理,勿令灾民失所。余著照所议办理。该部知道。“胡隆洵旋因病出缺,改派李鸿逵前往。

六月十九日谕:“前因天津等处被水成灾,业准李鸿章所请,拨银六万两,先就被水极重之区办理急抚。惟念此次雨水过多,灾区过广,饥民嗷嗷待哺,为日方长,尚恐不敷散放,加恩著将奉天运京粟米一万二千七百余石,并于本年江北河运漕米内截留三万六千石,拨给备赈。其随漕轻赍等项银两,并著查照成案,核解直隶,作为津贴运米之需。李鸿章务当遴委妥员,分别被灾轻重,核实散放,不准吏胥稍有弊混,用副朝廷轸念灾区有加无已至意。”

禄米仓亏短案光绪十六年禄米仓亏短之案,钦派大臣盘查,查出实在亏短米十五万五千五百三十五石七斗六升六合。花户郭启泰已获,张增禄、王得海、马德山,仓书陶斌、何桂林,严拿交刑部;仓监督容恩、孟守箴,革职;仓场侍郎兴廉、游百川,革职留任。十七年御史洪良品复疏陈仓场积弊太深,请饬严究。寻有旨,兴廉、游百川均革职。

张之万被参劾案十月初七日上谕:“詹事府右庶子崇文片奏参劾大学士张之万接纳外官各节,当派福锟、潘祖荫查奏。兹据查明复奏:”该大学士接见外官,或因面询公务,或系素有交往,不得指为结纳营私。北河滩庙宇,外官来京者往往寓居,非自今始,不得因与张之万寓所相近,遂指为夤缘奔竞。该大学士住居湫隘,并无另设执客堂专谈机密之事。至所参僧人静洲最为亲密,传讯该僧,据称与张之万同乡认识,素有往来,并未干预别事‘各等语。朝廷用人行政,一秉大公,从不稍持偏见。张之万老成稳练,朝廷素所深知。惟此次若不将参款确查虚实,转无以得是非之真。现经福锟等逐一查明,均无实据,所参各节即著毋庸置议。前因臣工挟私参劾,叠经明降谕旨申诫再三,以杜攻讦之渐。该庶子岂无闻知?乃辄以无据之词诬谤大臣,复敢附会灾祥,希图耸听;至另摺附片,所陈天文时务各节,诸多谬妄,若不加以惩处,无以为逞臆乱言者戒。崇文著交部议处,原摺片均著掷还。张之万宣力有年,受恩深重,不得因被人奏参,遇事引嫌却避,惟当小心谨慎,益加奋勉,力图报称,用副朝廷委任至意。“

神机营神机营之设,始于咸丰初年,以僧亲王领之。至同治初,醇亲王管理,规模益大,旧设健锐、火器诸营,悉并隶焉。其后讲求海防,购备外洋火器。光绪初年,北洋大臣进克虏伯炮,于是推广购备新式枪炮,命各营演习。设立枪炮厂,专派司员经理。分捷、胜、精、锐、健、利六营,总名曰威远六营。步队每营八十人,而别设马队辅之。又有八汉炮队者,挑八旗汉军为之也。中营炮队者,则王自领之亲兵也。比年以来,闻演练精良,颇有材武之选;厂中司员,并有能通泰西语言文字者。庚寅,醇邸薨逝,渐懈弛矣。

何辞让兼管闽海榷税光绪四年,翰林院侍讲张佩纶奏请闽海关榷税改归总督经理。时香山何小宋丈方督闽浙,疏陈体察情形未便更张,略言:“闽海关监督始于康熙二十三年,其时仅将南台、厦门两处口岸报部。雍正七年,始将南台等二十处口岸报部。其初,或由巡抚兼管,或由监督专管,本无一定。乾隆元年,归福建总督管理。三年,总督兼辖闽浙,始以关务改归将军。七年,由督抚臣题定徵税口岸共十九处。列圣于此几经详慎比较,而后垂为定制,率由罔愆。督臣任兼两省,案牍纷繁,加以台防紧要,既不能躬亲琐务,仍须抡委平时可信之员前往勾稽,与派协佐领等官,亦复何异。若派大员分驻总口,诚恐收数未增,耗费转钜。倘章程不能画一,稽查偶有未周;或初年竭泽而渔,而来岁难乎为继;或一时损下益上,而日久百弊丛生。喜事纷更,效略可睹,更而滋扰,抑又何裨?”疏上,遂不果行。海关监督,人人视为利薮,何公生平清介自矢,让而弗居,立言尤得体要。余在史馆见此疏,因亟录于此。

端肃遗事密札曩见朱子涵家藏书札一册,签署“端肃遗事密札”,书凡十一通,中多辞,盖枢垣章京某寄伯大理者。兹摘录其有关系者:“千里草上书,初十日未下。此处叫人上去要,仍留看。夸兰达下来说:”西边留阅。‘心台冷笑一声。十一日叫见面,说写旨;下来叫写明发痛驳。夫差拟稿尚平和;麻翁另作,有’是诚何心,尤不可行‘等句,原底无之,诸君大赞,遂缮真递上。良久未发下,并原件亦留中。再叫起,耳君怒形于色,上去见面,约二刻许下来,仍未发下,云留著明日再说。十二日上去,未叫起。发下早事等件,心台不开视,云:“不定是谁来看。’日将中,上不得已,将摺及拟旨发下照钞,始照常办事,言笑如初。二四者,可谓浑蛋矣。夫今日之事,必不得已,仍是垂帘,可以远祸,可以求安;必欲独揽其权,是诚何心!”

又一通云:“召见时,诸人等皆大争,老杜尤肆言无忌,有‘若听信人言,臣不能奉命’语。太后怒甚,至手战不已。迨次日发下,则笑声彻远近矣。”

又一通云:“恭邸八月初一日至热河,值殷奠,叩谒梓宫,伏地大恸,声彻殿陛,闻者无不下泪。祭毕,太后召见。恭邸请与内廷偕见,不许,遂独对,一时许方出。宫灯辈颇有惧心,见恭未尝不肃然改容,连日颇为敛戢。”又云:“自十七以后,八位见面不过二三次,时亦甚暂。今则见面一时许,足见自有主宰。”

又一通云:“克帅密云马递一报,不知何事,未发下。十三日克到,叩谒梓宫,未叫起,亦不请见,恐致疑也。十四晚到此,夜往深谈,言伊等罪状未著,似未可鬻拳兵谏,致蹈恶名。某以八人者颇畏其虚声,劝其持重,留虎豹在山,且勿惊他,恐伊等欲削其权,随后事更难办也。”又云:“元圣在此,当为尽心区画,随时保护。如仗庙社之灵,得有转关,当勉为元正人。此间先患内;外患二,今释其一。但连日再面,必遭奇妒。弟与竹翁言,能将斧柯收回为上策,否则早回为宜。”

又一通云:“十六日午后晕厥,嘱内中缓散,至晚苏转,始定大计。子初三刻见时,传谕清楚。王大臣请丹毫,谕以不能执笔,著写来述旨,故有承写字样。”此盖述文宗疾大渐时事。凡应用朱笔者,以印代之,母后用“御赏”印,上用“同道堂”印。二印,大行皇帝所赐也。

此册今为张菊生元济所得。

不准垂帘听政谕咸丰十一年内阁奉上谕:“御史董元醇奏敬陈管见一折,据称皇太后权理朝政,应请明降谕旨,并赞襄政务王大臣外,再简派亲王一二人同心辅弼,及请择师傅以培德业,严饬督抚将帅以资整顿等语。我朝圣圣相承,向无皇太后垂帘听政之礼。朕以冲龄仰受皇考大行皇帝付托之重,御极之初,何敢更易祖宗旧制。且皇考特派怡亲王载垣等赞襄政务,一切事件应行降旨者,经该王大臣等缮拟进呈,必经朕钤用图章,始行颁发,系属中外咸知。其臣工章奏应行批答者,亦必拟旨呈览,再行发还。该御史奏请皇太后暂时权理朝政,其属非是。又据请于亲王中简派一二人,听其辅弼一切事务。伏念皇考于七月十六日子刻特召载垣等八人,令其尽心辅弼。朕仰体圣心自有深意,又何敢显违遗训,轻议增添。该王大臣等受皇考顾命,辅弼朕躬,如有蒙蔽专擅之弊,在廷诸臣无难指实参奏,朕亦必重治其罪。该御史必欲于亲王中另行简派,是诚何心,所奏尤不可行。以上两端,关系甚重,非臣下所得妄议。至朝夕纳诲一节,皇考业经派编修李鸿藻充朕师傅,该御史请于大臣中择一二人俾充师傅之处,亦毋庸议。其各直省督抚及各路统兵大臣,业经朕明降谕旨,令其共矢公忠,严申军律,谅内外文武臣工必能不负委任,以仰副皇考在天之灵,应无俟朕谆谆训诫也。钦此。”

胜保奏请太后亲理大政折董御史条奏请两宫垂帘听政,端、肃诸人拟旨驳斥。时胜保以钦差大臣兵部右侍郎统兵畿辅,独抗章论之。余在秦中读此疏,备录之:奏为政柄下移无以服众,应请皇太后亲理大政并另简近支亲王辅政,以正国体而顺人心,恭摺仰祈圣鉴事。

窃惟朝廷政柄操之自上,非臣下所得而专。我朝君臣之分极严,尤非前朝可比。自文宗显皇帝龙驭上升,皇上嗣位,聪明天,尚在冲龄,全在辅政得人,同民好恶,方足以资佐理。如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等,非不宣力有年;然而赫赫师尹,民具尔瞻,今竟以之当秉政巨任,揽君国大权,以臣仆而代纶音,挟至尊以令天下,实无以副寄托之重,而餍四海之心。在该王等,不过以承写朱谕为词,居之不疑,不知我皇上以宗子缵承大统,天与人归,原不必以朱谕之有无为定。

至赞襄政务一节,则当以亲亲尊贤为断,不得专以承写为凭。何也?先皇帝弥留之际,近支亲王多不在侧,仰窥顾命苦衷,所以未留亲笔朱谕者,未必非以辅政难得其人,以待我皇上自择而任之,以成未竟之志也。今嗣圣既未亲政,皇太后又不临朝,是政柄尽付之该王等数人,而出拟谕旨,又非尽出自宸衷。其托诸掣签简放,请钤用符信图章,在该王等原欲以此取信于人,无如人皆不能相信。民岩可畏,天下难欺,纵可勉强一时,安能行诸日久?近如御史董元醇条奏四事,极有关系,应准应驳,惟当断自圣裁,广集廷议,以定行止。该王等果知以国事为重,亦当推贤虚己,免蹈危疑;乃竟行拟旨驳斥,已开矫窃之端,大失臣民之望。命下之日,中外哗然。自古天无二日,民无二王,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凡统兵将帅暨各省疆臣,皆受先皇帝特简,虽当势处万难,无不思极力图报者,亦皆统于所尊,故皆一诚不贰。今一旦政柄下移,群疑莫释,道路之人见诏旨皆曰:“此非吾君之言也,此非母后圣母之意也。”一切发号施令,真伪难分,众情汹汹,咸怀不服,不独天下人心日形解体,且恐外国闻知,亦觉于理不顺,又将从而生心,所关甚大。

夫天下者,宣宗成皇帝之天下,传之文宗显皇帝,以付之我皇上践祚者也。昔周之世,武王崩,成王立,周公相之;本朝摄政王之辅世祖,亦犹周公之相成王,疏不间亲,典策具在。以周公之元圣,尚不免管蔡流言,逮风雷示警于金滕,而忠悃益见。现在近支诸王中,能持大体迈于载垣、端华者,尚不乏人。且离间之言,应请毋庸过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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