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谣言传播，不能全部是假话，太容易拆穿，亦真亦假、半真半假，很容易将人迷惑。”
“嗯，确实如此。”
“其二，谣言传播，要注意其细节，比如说清楚一些人或者事的名字、地点、时间，这般有根有据的说法，更容易让人相信。”
“说得极是！第三是什么？”
“第三？第三就说出来有点荒唐了，要牵涉到一些人心的认知方面。前人曾说‘人性本恶’，这事在某种程度上说确实很有道理，语言传播上尤其如此。很多人，对于好的消息，常常选择不相信或者不在乎；对于负面的一些消息，却很容易接受并且主动传播，而且还对之乐此不疲，甚至对一些相对理智的辩驳声音，也与之反驳或者辱骂。”
“果然有理，这三个关键，子由总结得极是。”江松袏赞道，“子由这么一说，江某也明白了。看来在西州传播消息的是个高手，这三个关键的因素都用上了。说江扬是上官无妄的亲信，故意打击将军，这算负面消息，比较容易被人接受；而且，既有人名官名，又讲清楚了事情的原因和结果，细节很明晰。这样一来，很容易被人相信了，那么他在已经被人相信的基础上，再捏造传播一些半真半假的其他消息，也就不容易被他人怀疑否定了。”
“对，我就是这么个意思，松袏兄说得没错。”赵因点了点头。
“好家伙，果然高招。”枫雪由衷赞道。
红梅谨慎地道：“义父猜得应该八九不离十，那么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单纯的封堵言论，那自是不可取的，在谣言已经满天飞的情况下，只会让人越发地怀疑混乱，我们要双管齐下。其一，由红梅和枫雪，指挥一些人传播一些正确的消息，把这事的前因后果通过民间渠道传出去，以流言对付流言。官家的言论宣传，在这个特殊时期，可能还不如小道消息更可信，更容易被民众接受。其二，由松袏兄负责，去根据红梅和枫雪传上来的情报，顺藤摸瓜，一定要抓出传播言论的源头。将军眼看就要回城了，我可不希望这些言论在他回城时，还是传得沸沸扬扬。”
“是，义父/叔父/子由放心，这事我必然帮你办妥。”三人纷纷答应下来。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按下不表，回头再说李罡之事。
李罡自接受圣旨，统领十万大军南下平定水蛮之乱，已经离开西州大半年时间；本来他也知道区区水蛮之患，不在他的眼里，所以他一早就跟赵因说过了，最多二年，最少一年，他就能得胜归来。
如今只过了大半年，水蛮之乱即已宣告结束，这多少也有些超乎他的意料的。
他和都辙的水蛮叛军屡屡交手，水蛮军的军阵、兵法等都不入流，但士卒的勇猛程度，却不比他西州军逊色多少，如果他们能有个好军师，应该不至于这般脆败。奇怪的是，之前李罡曾搜集过一些关于都辙叛军的情报，知道他对付另两支水蛮军队莫罗和乔移的过程。
李罡素来讲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于探查情报的工作非常重视，因此他训练出来的探子也个个精明能干，能满足他对情报的需求。探子们呈交上来的情报表明，之前统一水蛮、以及后来进犯哲州的过程中，都辙的叛军是很有组织、进攻也是非常犀利的，这和后来遭遇西州军的表现颇为不一致。
虽然西州的军马实力和哲州确实不在同一个层面上，但都辙也不应该败得如此彻底才是，这里头一定出了古怪。
身边两大幕僚赵因和马春都不在，不过李罡自己也是心思缜密之辈，否则也不会让赵因和马春这等人物甘心效劳；他自己对情报进行了一番细致分析，发现这里头果然大有文章。
从之前都辙对付乔移和莫罗、统一水蛮部族的情报来看，都辙的军队攻防有序，完全不是莫罗、乔移军队那般的散乱，水蛮部族勇猛有余，谋略不足，这也是西州人早就形成的对水蛮的共识，莫罗和乔移也没有脱离这个基础。但都辙的军队却体现了不一样的一面。
如果说都辙可能是从晋安人那学到了兵法谋略，但从后来西州军到了之后，水蛮军立刻显现出了谋略不足的一面，被西州军冲得七零八落，很快就一溃千里，直到退入山林之中。这前后的反差未免有些过大。
李罡虽然不知水蛮军到底出了什么岔子，但却也能猜到，这里头一定有古怪；再加上水蛮军遁入山林之后，一直隐匿不出，就连层层包围追捕他们的西州人也没能找到他们暂时隐匿的所在，但为什么他们这么快就被哲州招降了呢？如果没有人在其中穿针引线，以水蛮人的彪悍，加上之前击败哲州军马、连带看不起哲州官吏的事，他们又怎么会向哲州而不是他们西州投诚呢？
另外就是，朝廷何以如此之快就派了重臣过来，并且早早就拟定了水州这个称呼，让水州与哲州、西州并列。这里头同样大有文章。
带着这一肚子的疑惑，李罡统兵回转西州。他也急着要回云阳城与赵因等商议，所以催促军马，尽快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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