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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上(1 / 2)

记得某位隐者说过:只要存在智慧,就会存在不公------他的意思是,没有智慧的生物根本无法明白什么是公平。

这也许是句愤世嫉俗的负气之言;但在朝中浸泡了几年后,自己不得不承认,这句话也许有些道理。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一个残疾人偷了几只小鸡小鸭,那些地方官员都会不遗余力地追查;而在合法的外衣下大把大把地掠夺朝廷的财富的蛀虫们,却总能大摇大摆地出入秦楼楚馆。

自入朝的第一刻,自己就在致力于改变这一切;从吏部到刑部,从侍郎到尚书-----我记不得摘下过多少人头顶的乌纱,髡首们也开始悬挂我那玉树临风的肖像;但这个国家,并没有根本的改变。

这并没什么奇怪-----原有的法律体系,根本无法有效地监督各级官员,尤其是高级官员;天下承平未久,朝中已是歪风劲吹;上行下效之下,怎会有一个朗朗乾坤?

这也没什么可怕-----如果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革新者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身在左相的高位,应该有信心给这个民族一片崭崭青天。

条文的修订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很多有见识的官员都支持自己的做法。我的前任,为我挡去了大量的冲击;我最尊敬的朋友,为我除掉了数十个刺客;连我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个家伙,也给过我不少有价值的建议。

但消除朝中的邪气,却不是那么容易――――源头有了污水,沟渠就不可能清澈。而固本清源,常常付出很大的代价,也未必会有满意的结果,远不如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来得实在。

可是有些笨蛋,总是喜欢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于是当今皇上爱妃的哥哥,党羽遍布朝中的户部尚书司马峰终于有了一个自不量力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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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面上看,司马峰要比那些给事侍中们要干净的多―――以他的家世,自然用不着费尽心思去搜刮金币;豪门大族的修养,也不会使他染上诸如纵奴行凶、强抢民女之类的恶习。

但只要在朝中呆过一段时间之后,你就会相信,他是这个朝廷中最大的万恶之源。因为,他是一个绝对忠于皇上的权力狂热者。

他不是不懂道义,只是把她们抛在脑后;他不是不爱祖国,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常常有人抱怨,太久的历史已经抹去了这个民族的正气,往日的辉煌已经成为不堪承受的重负;但如果能把他从那张椅子上拉下来,至少老百姓会过得好一些。

可惜外表的华丽,总是能掩盖灵魂的肮脏;老练的手腕,总是能织起一张安全的渔网。在一些有识见的正义之士的协助下,我可以查到他罪行的蛛丝马迹;可真正的证据,总是一次次从我手边溜走。

所以,那个下午,如同飞蛾一般,我冲向了光明,也为光明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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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决定后的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那封信,我能不能坚持下去。

其实,我没有坚持的必要;你们也都能看到,坚持的结局,和放弃也差不了多少。

这些年来,我在别人的眼中一直都是一个一丝不苟,严肃办案的形象;但又有谁知道,这些年来,我懂得了许多,也圆滑了许多;得到了许多,也失去了许多。

我不会象四年前那样,在朝会之上对一个小小的侍中提出起诉。当时的我,无法理解周围那一双双嘲笑、惊诧乃至蔑视的眼眸;但现在,我懂了。

卓家的天下,要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做好你的本分,就行了。曾经付之一笑的所谓“老人言”,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呀。

这几年来,自己已经不自觉地收敛了许多;各种各样的让步,自己也都作出过――――但对那个人的控诉,自己从来没有放弃,不为别的,只为我找不出放弃的理由。

在朝中呆了那么久,谁又看不出那个人实际上是皇上用以驾驭朝廷的手臂?但法律的精髓不在那些枯燥的条文,更不在维护社会所谓的稳定和繁荣,而在于――――对人格的尊重和维护。纵然随着时代的发展,评判道德的标准也会随之改变,但我相信,无论到了任何时候,也没有人会认为肆意剥夺一个人的财产、自由乃至生命是可以被原谅的事情。为了手中的权力,可以不顾公法,肆无忌惮地迫害下级官员;为了消灭罪证,可以灭绝人性地谋杀无辜的生命――――这样的人,没有与之妥协的必要。

所以,在看完那封信的一刻,自己就已经作出了决定――――“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岂因地气暖?自有岁寒心。”真的对不起啊,在我这棵不成材的小树上,还是未能结出累累的硕果;但那些青色的灯笼里面,流淌的应该是苦涩而鲜活的汁液罢?

这里的空气太闷了,简直让人难以呼吸;想了这么久,也真的有些累了。真的应该睡去么?睡去后自己还能够醒来么?醒来后还能记得这些星尘中的往事么?听小鹰说,逝去的灵魂很难保留生前的记忆……

一阵浓重的睡意袭来,他终于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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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已经吼毕,暴雨也已停歇;洗去伪装的黑白楼虽然又丑陋了不少,但仍然勉强屹立在周围的破窝棚群中,俯瞰着人世间的苦难。

客厅的衣架上,还挂着正在滴水的雨衣;寂静的书房内,已经找不到旧日的主人。昏暗的灯光,低垂的门帘,古铜的屏风,断弦的瑶琴,―――-无一不预示着这间屋子的黯淡前景。

不过这里已经整洁了许多,至少没有了血污和尸体;在七级水系魔法的洗涤下,它们都已经化为了尘土。

免费的清洁工就站在这屋子的中央,默默地打量着这一切。

“就像人失去了灵魂一样,这间屋子没了主人,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她有些颓丧地踱到桌边坐下。

虽然没有办法证实,但索娅相当确定,那个人很可能已经不再以原有的形态存在于这个世上了;这并非由于她无法侦测到王蜢的生命印记,也不是出自冷静的逻辑推理,而只是凭借一种女人的直觉。

“真可惜啊……还没来得及转达小鹰给他的问候呢……”语声中带着说不出的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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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前。

王蜢和吴倚天的突然失踪,并不能使这三位爱萨有数的杰出人物惊慌多久;金斌很快提议分头搜索;他似乎有些心急,提醒了自己几句就匆匆离去了。

不过,他的离去也应验了一个规律:只要没有外人在场,谈话中总是会有一些石破惊天的秘密。

“哥哥,这一切……是你做的吧?”自己都有些佩服,竟然这么快就得到了这个正确的答案;只是哥哥对这句话的反应,却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你以为只有你知道么?我可爱的小妹。”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地捏捏自己的耳朵,只是这次……自己实在没有和他吵架的心情。

“那他……”

“没有点东西,我如何向那些长老交待?这朝中如此尖锐的矛盾又如何缓解?”

哥哥没有再说什么;但这些已经足够推断出一切。相公说过,王蜢在半个月前得到了能够致他政敌于死命的罪证―――那天正是哥哥让自己出发的日子;还有,清晨司马怒的死……

但自己能够怪他么?他对付的,是另外一个国家中的一个大臣;所用手段虽然有些卑鄙,但在这种事中,根本没有道德可言。王蜢、文康还有相公,都是那些长老必除之而后快的对象;在维森上做了那么大的让步,不找回点利息,也实在无法向他们交待。

那相公呢?他本可以出面干预的。以他的智商,怎么可能想不到,除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还有谁能在我们三个面前无声无息地劫走一个人?他考虑的,想必和哥哥没什么区别吧……

而无辜的我呢?是否有资格把他们大骂一顿?也许有罢。这一切自己都毫不知情;他们口口声声为了天下苍生,为了自己的幸福,可曾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记得最后,自己就是这样问哥哥的。

他沉默了半晌,最后给了我一个离奇的回答。

“你自己的感受?我亲爱的妹妹,自你懂事以来,哪一次告诉过我你自己的意愿?”

说完这一句,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远处,只有阵阵语声传来。

“如果哪一天,你真的确定了自己的意愿,那么……那么就让我和神对抗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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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连自己都不能确定内心的真意,又怎能奢求别人?流了十年的眼泪,却不敢直面再真实不过的情感;这样的我,想必很让他们失望了。

他们真的没有考虑我内心深处的感受么?相公把我留在那里,摩尔根大哥和我交手时也未尽全力(上节武打时修改);但在最关键的时刻,害怕方有转机的两国关系会横生枝节,放弃了速战速决的机会的人,不还是自己么?孰轻孰重,孰先孰后,下意识里早就有了答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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