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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四(1 / 2)

水仙

阿昌雲:循北郭,經淮雲寺,路徑平衍,土人結蒿為籬落,護水仙其中,漸成深穀。寺以南花戶多矜貴之色,稍北一二裏,花丁易售。今日得花五十三株,子柳為立石盆中,參差植之。風暖日曛,晚來爛開三百許萼。

臘梅

臘梅爛開,浮香直入樓際。小坐綺疏下,暗想海朝庵尺許黃玉,忽爾盈庭。故知物靜則生,自然條暢。雖複敷花受敵,不能勝本根之寧息也。頃在婁東,移植水仙一器,又得此花映帶左右,歲事豈不既濟矣乎?

楊上林

某在孫氏與楊上林周旋,遂久信今世故有死生患難之交。夜雪

夜微雪,小坐東樓下,令阿昌讀東坡《乳泉賦》,並後題雲:“軾在海南作此賦,未嚐示人。既渡海,親寫二本,一以示秦少遊,一以示劉元忠。建中靖國元年三月二十一日。”讀畢,周行回廊間,簷溜滴瀝,星芒刺人,盆梅點雪,白石幾番作鵝黃色。欣然久之,不就寢。五更後,寒透重綿,足趾欲裂。

過弇山

過弇山訪王錫之,循牆而眩且仆矣,賴擔夫免輿。歸東樓下,冷如鬼手,汗可一升許。爾時麵孝,若覺五內都裂。庚申十一月廿一日記。孺子

徐玄提琴入獄,戴子係墨行歌,輔卿倚石而嘯。李季鷹曰:“千載後徒令孺子成名。”徐玄名□,戴子名竹,輔卿宋姓,名於相,季鷹名文翰。金文甫

金文甫急朋友之難,饑不及炊,吾甚重之。文甫曰:“往時在獄,聞人救援聲,脊梁上竟一日有力。”日者言

予頗不信日者言,而言某今歲庚申夏不利,於臘月非獨旦晝紛紜,亦且夢魂顛倒。由今觀之,若付左券。夜夢柱下史降予草堂,端然持誦,緡穀紛委其傍,豈來春清淨之徵耶?傍委穀,未便棄人間,從赤鬆子遊也。

見利

見利思義,此語甚平,卻是體認得到。夢

某自傳人物以來,多夢先賢,必肖其情性、語言、舉止,殆不解何故。昨又夢許蕭山,衣冠儼雅,路逢顧甌寧,揖讓甚都;而周思州步履蹣跚,笑容可掬。雞鳴夢覺,猶有條暢之氣(戊午己未,甌寧孫錫疇聯第進士。辛酉,蕭山孫士翀薦於卿)。

異士

萬曆戊子間,有謀蟄不類兄弟者,令健客陳少閑允武潛居裏中,乘間猝發。既一年許,陳殺雞為黍,延予上坐,自懺其倉卒誤許之狀,至於流涕。於心藏之事,頗聞戚友間,稱陳異士今其死矣。冥漠之中,何忍負此良友,恨垂老途窮,無能為役也,當奈何?陳雖浮沉裏閭,為人排難解紛,至以身代,如脫鮑我生之奇禍,撫狄婁雲之遺孤,皆非今世人所及。蓋棺論定,雅亦無悔焉。

檢故冊

先夫人之喪,為萬曆丙午,吊者千二百有幾。迄泰昌庚申,僅一十五年。今日偶檢故冊,亡者四百八十八人。李太白有言“古人今人若流水”,可不大哀也哉。韓昌黎曰,人欲久不死,而觀居此世者,何也?臘月二十八日記。

綿州翁

訪錢汝洽,其家綿州翁考終。傷哉,翁誌欲有為,肯任事,□官綿州,半署他縣。事如鄲灌、資陽、汶川、綿竹,皆有興華惠政。退老於鄉,至不能給殮。賴猶子汝洽,周身周衣僅稱無憾,傷哉。翁在京師張黃門伯任重,甚有體,不失鄉邦士大夫之歡。其後家居三十餘年,有禮有義。每苦其身,以周物公務,私舉犁然如故,公實與有力焉。某裏中故有朱老名徯,才力不及翁,周旋世故,足可相比,死後寂無吊者。而翁有裔孫漸露頭角,故為勝之。恨汝洽居貧,翁未克葬,獨奈何。翁名德徽,字仲柔,得歲八十有五。

周急

先輩周急,故所時有,然多及其貧。時爾汝之交與所周旋器重之士。太史李集虛,獨捐數十金佐學。租外周乏之義,至六十餘人,秤量題識,禮義秩然。疲暮之人,感憤堆積,倉皇東歸。陡聞此事,不覺破顏大喜,為書三蕉葉,頹然竟醉。自念苦貧時受朋友之給,不覺遂多。故嚐匿影中,抱慚累日。今諸友當饋時景色,為之慨然。

撫掌

戴鄖陽仲豪,神情開爽,多戀戀故舊之思。某謂仲豪出處有數,故不煩相念。既屬同人,正仗天飛者吐氣。仲豪頷予言,執手珍重而別已。伏軾思之,當年作社,莫逆者十一人。亡何,伯符病歿,孟文早逝,二狄相繼淪亡,元倩齎誌長畢鄂州,小試於台,無端奄忽青雲。故人獨仲豪與叔顒奮躍天衢,馳驅皇路。濟卿以子泰符貴,笑傲泉石。孟千、仲安猶複仆仆耕硯端自給,然口鼻眉眼依然如故。某獨何為於此卷簾長嘯?寒雨蕭瑟,輒命侍者紀之,以拱撫掌。

除夕

蠶鳧紛擾,自是吾家節下故態,久習而安之。今歲某在孫氏所見夜義羅刹,獰惡萬狀,遂成故習。覺家居節物盡佳,人生但作空觀,就使身居地獄,亦安往不適哉。獨念風雨如晦,女若清燈黯然,未免有情,不覺潸然流涕。然夜來得其手書數行,挺挺自信,殊有丈夫風霜之氣,可令爾翁自謂弗如。泰昌元年除夕。

過王氏

乙卯冬,予過安溪,訪妹婿葉蒼蘅,夫妻相賓也。心獨喜,遂之王氏。王氏者,故弟君與之媳,大學王伯圭女也。伯圭婦曰張媼,生女而愛。妻君與子,豐其妝而與之。而君與子好佚遊輒敗,不一歲,洗其奩裝,又多為無行以辱王氏,王氏弗能堪,請與母居,義弗可。見予而有吞吐之色,手{羔火}予,淚蘇蘇沾{羔火}具。爾時心獨憐之,計所以妥王氏,而未有路也,今又七年矣。人之無良,不能庇一婦人,又多為無行以挫辱之。李卓老雲:“苦海婦人應屬當今。”王氏哉。天啟元年二月二日,世長子柚死,予不肯哭,但自訟卻無負此心,故獨負王氏矣。王氏有美行,饒女德,將為立傳。

聲歌

性喜聲歌,絕不能解其事,又不能集其人。然三十年間聚此堂者,淪落幾盡矣。沈衛安不知泰昌之世,楊雄峰、張平甫不及天啟之朝,顧僧孺奉行新曆十二日而死。豈不痛哉!雷敷民望八之年足開雨雪,逢□詠嘯,耳識稍鈍,發音愈高。金文甫好演《琵琶傳》,或請為之,欣然便作。風雨之朝,窺戶以候演者,沽酒作食,無吝於懷。問其年,亦六十餘矣。人生妙有情性,何入不得。

人日

泰昌元年除夕,風雨如晦,遣奉子瞻像於大樹齋,將更名容安,從公念也。其明年人日過此,僧寮闃寂,齋廚索然。跛行者為煮白粲相餉,食之盡二盂,菜一器。念此老謫居海外,隨僧一餐於此,味何如?阿昌曰:“將毋勝之。”食已,雪甚,為歌李太白《蜀道難》。再過,抵暮而去。

乞梅茶帖

《乞梅茶帖》,顧僧孺與某往來絕也。帖在正月五日,十三日,某從婁東歸,則僧孺死一日矣。其帖雲:“病寒發熱,思嗅臘梅花,意甚切。敢移之高齋,更得秋茗啜之尤佳。此二事兄必許我,不令寂寞也。雨雪不止,將無上元後把臂耶。”此帖字畫遒勁,不類病時作。人生奄忽如此,何以堪之。往與孺和相酬,答不下萬紙。後無存者,使人神傷。朋友手澤,亦何與人。事要可發一時之相憶雲爾。

葉翠竹

某不見葉翠竹作伎,而知其佳。其體適也,不與深語而知其解。其顧盻疾也,不與作緣而知其妥。其神周而不支也,頗聞鶯花間。有心人多混跡梨園,可以辭所惡而就所好。昔臨川翁一曲才就,為玉雲生朝歌夜舞而去。斯其人歟,斯其人歟。

不可使知

東坡雲:“勝故欣然,敗亦可喜。”但透此關,可以無入而不自得。此老學問平正,析理分明,了然於心,亦便了然於口與手,所以不免為當時道學先生所嗬責。然在名教聖人,亦時時衝口吐出。其言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夫不可使知者,何故?昔長樂老見五朝興廢都不關心,夫亦知其所不可使知者耶。

衢橘

橘之晶,出衢州西安者上味,甘如蜜而韻不純恬,膚澤液滿,蒂有凸如花,觸手易解,此品之上也。其次膚不澤,廓不圓穩,而味特恬。西安人都販蘇州,所在亦時有,獨吾鄉市上無此,何故?土人雲:霜後采橘,藏半月許始出。販乃不知味韻俱足卻在冬春之交。先此味不全,入春則易敗。采者利易脫,而售者無厚價,吾鄉人不好事,故弗賣也。今日孝若信至,得百二十枚,其大如盂囊,闊厚多液,香甘如乳。入春十五日矣,以寒甚,獨不敗。

誌感

丁巳夏,趙當世以南差過京口,為某言:“蘇石水先生甚念公,每相見,輒稱足下古而文。足下必一往。”爾時方有尚平事未暇也,且又不識蘇先生,未敢輕詣。今日得李愚公書,又言見先生督府,輒稱其曠世逸才,且欲盡見其所為舉子業,愚公問何從知之,答曰□之賀對揚許。某故未嚐識對楊先生也。茂林鬆柏間,物淹淹欲盡,奈何輒辱海內大家,過煩口頰,殆是未見其人、未聞其語耶。謹記之以誌感,劉且告兩先生正不如勿見耳。辛酉三月朔日。

古團扇可卷懷,不施書畫,班婕妤所稱“白團扇”是也。紈扇以純蒲□,扇不可卷,王右軍為嫗書蒲葵六角扇是也。今之扇,箑也。其製出日本,高麗人亦多為之。□尚蘇州,故不知所始李昭者。不數骨堅,厚無窪窿,揮之純然。見外舅顧孚承家有陳白陽手蘭花水仙,對人欲笑。馬勳者見亻丸十州為周氏寫六觀堂圖,如絲如發,宮室、竹樹、器皿、蓄牧畢具,堂外廣庭不盈咫,庭中母雞哺數子,嘴距宛然,不礙庭廣。其致圓根疏骨,闔辟信手。劉玉台者舊藏頗多,曾識其人於徐慶生汪園中,喜謳善酒,好縱博,手削竹如風,聚竹秤之,輕重政等,不差抄忽。劉語我:“吾妙在用膠得我法,用之則開,舍之則藏。不勞腕力,如蜀府扇也。顧我法莫能傳吾子矣。”其言如此,不能知其所以然。劉之先又有曹大本者,取材甚長,要於整淨,見王秦孺家有其家理之先生書畫,頗自矜秘。今觀女家所藏即大本,亦未一二也。周東村既疏宕,文待詔書特弘放可喜。舊扇中三絕也。

孝若書

予咳不已,孝若題書來勸我保重自身。看難女下落,吾覽之而泣。將複之,都不得一字。正月廿五日。病

首俛而足不得前,強之前,左右行若飄風。此衰老之故,然非病也。然自知有深於病者無愁,常不怡腦,空若無所賴。眠而不睡,睡即見故所與遊,或其他荒瘠不堪之處。此皆神枯髓竭,見諸形相而非有物使之也。孝若為我卜,甚不利花朝。則花朝閉小閤中,不窺戶,甫離席而仆矣。或曰,蓋先入者主之,政不知其先入而必信者病也。其能主之而崇者,亦病也。或曰:不如勿卜,即勿卜當必爾。然則殆是衰老之故,然也耶。

簽繇

孟子曰:“言人之不善,當如後患何?”孔子曰:“放於利而行多怨。”《書》曰:“恒舞於宮,酣歌於室。卿大夫有一子,身家必喪。”此數言者,古今人禍敗死生之簽繇也。故曰: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吾甚笑世之祈簽而索繇者。

備引

往聞弇山翁為人誌墓,多抽寫細小,不掩其寔。吏部從旁勸止之,翁掩口曰:“正欲其肖。”此太史公之胸懷本趣也。某不揣傳昆山人物,自謂不欺。旦起拈一題。必盥手焚香,念某官某處士之靈,寔式臨之,然後敢下。故雖自知不文,要亦無惡於誌。至生平交遊所及瞻,侍者非耳目甚習,不敢妄也。但更有一念稍欲攄發,閨房之秀以備彤史,力頗未暇。今日讀李獻吉集,載巡視江右時,表章節義之疏敘列八人,輒識之。念吾鄉之懿美,必有合符節者。可備援引,參訂雲爾。

春寒

比來春寒為陰雨寒也。仲月初三,則稍異矣。雖有旭日,不禁雪飛。雖甚積雪,絲飛殆盡,土不成膏爾,尊念某在病,贈以貂帽狐裘。某即甚寒,未嚐並用,今日並用之矣。而十指如冰,呼吸成凍,寒矣哉,衰矣哉。憶昔戊寅之冬,可謂祁寒飛霜,沾樹冰淩,憂憂然,謠雲甘露時。某待試義興,前川阻絕,用肩輿蹢躅行,日不彀三四十裏。輿中顧見湖傍有白鳥,蠕蠕若矯翼者。諦視之,則蹴水而啄膠矣。命輿者鑿冰出之,以為一笑。歸語先君草堂,先君訝曰:“我墮地五十一年,未嚐慣此。”夜與弦公話其事,輒紀之。蓋俛仰之間,四十五年於茲矣。

花朝

癸醜花朝,某在常州館舍,晴光晶瑩如今日,而春寒特峭。與王元孚垂簾坐噓雲軒下,談說甚歡。坦老既放衙,酌比酒飲之色,味清冽不減南釀,而俗謂之麥燒,此未嚐旨其味者也。坦老雲大東以北,惟總兵部家辦此。坦老,兵部婿也,故常得之,乃知北地故自有麥燒耳。夜微寒,飲市沽三爵,不異煮水。書此,元孚今已矣,故人風味自在昨歲。繆太質語我,坦老移官陪京,將築室而老。烏已得懶暉種竹剪韭地矣。故將訪之,不堪,嗚乎獨奈何?

驚鴻

驚鴻縹緲,仿佛雲外有女史,識其閤中聯雲“風清琴上來明月,香散梅林禮梵經”。信知此娃無所不先。彼能識者,亦是當來香案吏。陸文娥

陸文娥,爽氣疏韻,故是飲中勝伴。周旋竟日,愈覺真素即甚醉,無潦倒不堪之態。風花露卉,人見翻局。求生錄

許約疏以《求生錄》見惠。求生者,求其生而不得其治,武進之本懷也。求而得之者,凡十有二人。丹陽薑大參士昌為之序,載此老除夕縱囚事,殊可人懷。即宦塗落落,如此存心,如此行政,其必有立於世無疑耳。約疏十三秋試,文名籍籍,便有光宗潛邸,始通朝籍之夢。世之皇皇者,欲何為乎?約疏名複,萬曆丙辰進士。

李衷一

聞衷一已倦遊,自老共郎,蚤有譽於天下,殊可喜。衷一名滿,天地已落其實矣。縱後得雋,亦便不能盡酬其誌。何如養高教子,自愉快乎?張賓王為鹿嘉柾作序,靈健如昨,故知此兄之未肯降也。嘉柾卷頗似當年包儀甫,卻無儀甫臆滿氣。

周可順

周工部後叔有養子曰可順,姓趙氏,驚敏能識字,工部絕憐愛之。曆守金華,必呼與俱,諧聲辯參,無所不核。遂遊弇山兄弟間,號曰“秋水”。嚐學事喪禮,士大夫從其說者,無苫塊之過。亦時引經據傳,有所排擊,不勝憤匕。執事者或笑之,然非秋水之為。見眾口呶呶,噪之矣。晚歲布衣履鞋,往來李太仆家,語及工部,未嚐不黯然涕也。年深物化,迄於今,治喪者猶稱《周禮》雲,其子曰:堯瑬為唐尹婿,以鐫刻名四方。說者謂不鹹章簡,甫梨棗之後,獨推唐氏。今觀堯瑬之作駸駸,青尚於藍矣。

苕中

苕中董遐周如通犀桃蠟,無非奇外之□,覺珊瑚火齊為,下茅止生如徑寸,墨寶光芒,不可睨視。顧叔來

啜茗栽菊,蓄石好禮,皆人間希有之事,而顧叔來皆有之。其小恙應爾,即小恙自可不害。何以故叔來樂而不淫不損物,故知之。夏文衢

吾鄉夏氏故有三先生,長龍衢,名禹功;次雲衢禹錫;次文衢禹範。長公和而流;次公詼而則;季公嚴而不和,然其篤信好學,安貧獨行,斷斷非今世人所及,竟以貧死,且無子,傷哉!次公詩文名大噪江左,而意獨以今文自雄。長公不好為應世之業,落落諸生間,雅好吟詠,純以詼語相高,正如曼倩割肉帝前,自然天放。季公追躡騷雅,不肯下人所。如不合,無非論詩考訂之故,然世未有傳者。偶檢家乘,得所為壽先夫人八十詩一章,學選而未至,卻不俗為,丹錄而存之。或曰,季公死,墓殮不具,其妹婿任汝楫稍經理之。任亦貧士,讀書守禮,雅有先民氣。

茅瑞璋

中書君老而禿,意甚怏怏。而苕中茅瑞璋適至,殊可喜。且備聞董純常安貧養晦,不就秋試。太守張石林有意物色之,莫致也。純常修遠之致,十年前直以一見得之,常在心口,聞所未聞,豈不快哉!外人頗怪某心好瑞璋,稱有穎癖。一苕人持管,城子數百望高門紅旗下走耳。焉知純常既能高,純常之不就試。又惜王令則之試而不過於時,亹不休。穎豈有斯人也哉。純常名孝初,令則名經。

皆空道人

皆空道人印章一枚,故王伯斂先生得意之作。孟夙絕愛之,攜入徑山。嚐自言:“吾於世無所不舍,獨此石與羅肖華墨,未便舍去。”羅肖華墨者,孟夙蓋得之錫山。張兩台雲,龍章而金飾,禦前物也。偶過於昭遠,論墨及此。昭遠雲,訪孟夙山中,已見貺。某笑曰:“咄,咄!孟夙舍至是耶。”歸臥草堂,有一僧持此石從徑山來,薄紙裹之,題雲:“先伯父梧林公手澤,惟公知之,故以相與。萬曆戊午四月日記。”隨付石倩藏之。又二年,倩以□告歸常熟,懼其逸也。今日得之笥中,缺一角,惋然再記其事。天啟高元年秋九月。

寫蘭

泰昌元初,舟過青丘間古白所在,意欲乞九畹數莖。既不值,則典蘭於舍主人,主人謝不萼。某笑曰:“古白在山,何得萼耶?”夜登舟,念此品故屈原、孔子之儔,徒以奇香為世人物色,不似此君五色、無花,純以韻勝。已,又自訟勿作是念,不令白民大得誌耶。朝來就日南窗,檢得邵茂齊所作《幽香圖》十紙,殊有風趣。又得先仲所藏周公瑕《蘭譜》一冊,妙談蘭理,恐為孫知微水也,且就古白問之。

悒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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