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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2 / 2)

陈敬宗,慈溪人。庄持好礼,善论议,容止沉潜于经史百家。生平所自负于人,鲜所推让,为文雅厚而畅。永乐、宣德间,居大学一十七年,以斯文自任,常会食诸生,稍有失仪即不宥。公善饮,至酩酊独自俨然,若未尝饮者,人服其德隅。

文端公王直,泰和人。文皇往来北幸,或留辅,或扈从。正统、景泰间,任冢宰。己巳车驾欲北征,公率廷臣上疏极谏,不从。明季议迎驾,公以正对兴安,盖不为世阿者也。时与金溪文安公王英齐名,公号东王,文安号西王,论者以二公德业各如其名。

胡濙,武进人。不治皎能,以其意周旋,事为必得其正乃已。人终其身不予知充其心,盖无悔也。初为给事中,太宗察公忠实,命巡访异人。公历久还报,赐坐,语四鼓时,睿意有所属,公力保护其间。正统初,提学黄润玉行部田州,遇建文云:彼时胡濙假寻张辣挞,实寻我,纵我入蜀,久游云贵至此。遂传送至京。仁宗为监国,值有飞语。太宗命往察之,公密疏七事,表其诚敬孝谨。仁宗颇致疑,不大用公。及阅旧章,得密疏,乃明公为礼部尚书。给事中林聪忤权贵坐死,公移病,景皇帝遣问之,公曰:“闻聪事心悸成疾。”聪遂得末减。

平江伯陈瑄,合肥人,谥恭襄,累立战功。永乐初岁,董北京海漕百万,建仓尹儿湾城天津卫,籍兵万人戍守,筑淮杨海堤八百里。寻罢海运,浚会通河,通南北饷道,疏清江浦以避淮险,设仪真,瓜州坝港,整徐州吕梁洪,筑刁阳,南旺湖堤,开白塔河通江,筑高邮湖堤。自淮至临清,建闸四十七,建淮、徐、临通仓以便转输,置舍卒导舟,设井树便行者,公微密综理,善任使,均劳逸,秋毫不取于下,故能倡此永利。

钱本中,永乐中知吉水县,能以简御烦,民乐其政,操守甚坚,门无私谒,去任民思之不忘。后复来,民欢迎如婴儿见慈母,卒于官,民乞留葬本邑,争负土以茔封墓。

论本朝人物,至三杨、黄、夏诸君子,辄举手加额,见名臣像不能不歛容,有而信决,善恶之机挺乎自树,岂不伟耶?常与万文宪语,因举《论语》善人章析解,予曰:“善人非质美,能举其质之美者也。人性皆善,人善皆可欲,可欲而不欲,则受变于俗,受变则不有诸?已能使其已自有,非致力留情,不即舍而去乎?”万曰:“然则善人学矣。”予曰:“否。”学则不自有其有,故能善与人同。以其所有而复取人之有以为有,是以日新富有,其优入不可量。故善人道实,学者心虚。实能立本,虚能受物。立本可知可行,受物可久可大。万曰:“然则善人琐乎?”予曰:“否。”道莫大于善,美大圣神善之所结也。曾外是而复有加焉者乎?

广宁伯刘江,总戎辽东,谋略不凡。永乐十七年,倭〈舟酋〉三十余直逼望海埚入寇,刘不经意,只饷师抹马,率其部为伏,约以识号,贼至大胜之,斩首无算。师环,迫令开西壁,纵之,复夹击,生擒数百,海上倭〈舟酋〉之败无逾此者。

户部主事王良,特达豪迈,负机略,有御众才。太宗知其名,委督饷口北,威服上下,虽英国值出师亦屈势相迓。后有部堂继董,乃事无能比也。

周新,南海人。永乐中为御史弹劾,不避权要,知无不言。虽屡犯天威,言愈恳切,朝野咸畏之,私称为“冷面寒铁公”。或有怖小儿曰:“冷面寒铁公来。”辄匿去。擢长浙藩宪,风裁益扬,属吏皆股栗俦宷,相变为澹素。有锦衣使浙受赃,公捕之被诬诉于朝,械公至御前,犹猛白其状不已,命肆诸市,是夕奏文星坠,天子悔之。

鸟堕鸷鼬,怯狸鱼之畏獭也,岂尽以其力胜哉?先有夺其气耳。雄者能服人心类此,然以善服人,不若以养,是故久而有穷其不穷,幸乎?

顾佐,太康人。为御史,转按察副使,召为府尹,守正嫉邪,吏民畏服。宣庙朝为左都御史,时竞侈靡,仕习援声妓,婪墨成风不为异。公刚直不挠,绊肃百僚,虽豪贵置之法,朝纲大振,论者拟为包孝肃,天下想闻其风采。

李时勉,安福人,谥文毅,老成修洁,刚正任事。永乐末殿灾,公在翰林,陈十五事皆中时病,后复言事忤旨系狱。洪熙初,直言进谏,命力士槌十数爪不死。未几,又言事下狱。宣宗召复其官。一日,怀金钱至史馆,撒地命诸臣拾取,公独正立,宣宗以袖中余钱赐之。正统时,为国子祭酒,教化大行,为王振所怒构,以罪枷于监门,诸生群疏愿代之。人苟为善,则信有诸?已无赖于所遇。

尚书周忱,吉水人,谥文襄。宣德中,始巡抚南畿。前后凡二十二年,督理岁漕铸铁,量定支拨,减重额,征稽羡余,立纲运,处苏杨盐利。计赈济,修圩塍,疏水利,均加耗,以舒贫乏。置编囤以革逋欠,直改兑以省舟费,建仓廒以便搬贮,处草折以易输送,定金花以抵京俸,起布式以厘奸伪,收带征以禁马头。公谋虑深长,善采众论,故巨细综画,东南赖以晏然。

文襄下心体物,博详与情,建南服水利,几于不自有,可以谓取善乎?曰:“以其事取诸人者也。”即其治漕,虽圣贤之道何以过此?曰:“禹治水,后稷教稼穑同乎?”曰:“禹稷之心无其事之心也,能以无其事取善,然后为性学。”曰:“自耕稼陶渔以至于帝,无非取何如?”曰:“舜岂取耕稼陶渔及帝事哉?”随在以正其心,闻一善言,见一善行,其心若决,江河沛然神通,莫之能御也。

况钟,靖安人,宣德中,知苏州府,至则举属僚胥卒不法暨豪右恣侈者,绳亓刂不少恤,奏减重额,虚征粮,合一百二十万余。辨释诬入军千八百余,复逃户三万六千七百余,他如种种兴革,皆纪纲大务。正统五年满绩,郡民群八万余,扣阙请留乃再任,七年卒于官,民哀之若丧父母。

时尚制科,谫椽业,况政特至是极,乃起家吏员卓哉?维修信无赖于所起。

张宗琏,吉水人。宣德中为常州同知,廉介宽厚,鞭策不施,而事无不举。有清戎御史,峻法,诬民为军,张坚执不随,卒之日衣衾不能备,民老壮奔,走哭于庭皆极哀。

侍郎王质,博通今古,廉约自持。宣德中自为御史,至藩省每蔬食不厌,人呼为王青菜。

韩伟,温州人,为御史,出巡河南,镇重有体,一方藉以为安。及转河东运使,清操特著,多所建白。

唐海,归安人,廉抱迥立,报矩矱,以申展宷,虽权要不少借部曹。历守郡二十年,家无拓于未仕,郡民祠之。

鲁穆,天台人,英风正谊,内恕外严,寡嗜欲,薄滋味,凛焉有尘外之趣,而官历都宪,克就准范。

本朝至宣庙开国六七十年,太平侈丽,上下豫游,儒素故风,士不以为习,而民皆安之。空谷足音,尤验能立。

英国公张辅,谥忠烈,祥符人,历事永乐、洪熙、宣德、正统,累立战功。征交趾,生擒黎季犛。汉王谋反,密遣人计,公即缚其人以白,事得早觉。公为朝廷眷,毗宠渥日隆,官至太师,天下倚以为重,四夷咸知其名。权珰王振视大臣如属吏,独礼公。

都御史陈监,宽厚清慎。宣德中,镇陕西,民赖以安者十余年。每还朝,必遮道送之,不能舍。及复镇,欢欣鼓舞,迎之数程。或久旱至则大雨,饥则赈之,人谓流惠太过,而短于激扬,岂知公之存哉?谥僖敏。

吏部尚书郭琎,精吏事,简切不泛,临事从容,喜怒不形于色。正统初,因蝗旱旨咎诸大臣,众欲乞归,公独以主少不可。云:“受先朝付托,若皆罢去,不以怼乎?”识者韪之谥。

魏骥,萧山人,谦虚守礼,简朴性成,腰然若不胜衣。初为教官,汲汲以成就人才为务,及入考功,以清正闻。正统初,升冢宰。时王振藉宠,大臣交媚之。公贽用一帕,振亦不较,且重之厚德雅望。年九十八终遗命,不请谥,葬后谥文靖。

虎据于林,蛇游于泽,非鸱鸢之仇,鸱鸢从而号之,以其蓄异心之故也。牛牧于田,豕眠于圃,非乌鹊之驭,乌鹊从而乘之,以其无异心之故也。英国崇倚,陈台留感,郭魏终誉,信无所觊于外,用此道也。然陆象山有曰:“驯海上之鸥,狎吕梁之水,可以谓之无心,而不可谓之道心,其复有所怀乎?”

学士曹鼐,才志通爽,预经筵,敷纳甚明畅。正统末,扈从土木权珰,恣挟进兵,成国公朱勇膝行听命,尚书有竟日跪伏草中,噤无一语者。公抗声曰:“臣子不足惜,社稷安危之系,曾无念乎?”寻被难,谥文襄。

尚书邝埜,郴州人,饬躬缜虑,勉勉于学。永乐中为御史,命察阻钞法,按犯边倭寇失律,擒山海关贿吏,救活营役疫人,辨石州民不轨之诬,皆以廉平称。宣德中,陕右华亭宜川饥,公为移粟。移民后,擢尹京兆,节用爱民,豪狡不得为术。正统初,擢兵部。公务惜其力,养其锐气以待不虞。天下总小旗,例试京师受代,以公请免。己巳扈从遇害,谥忠肃。

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修短有数,夷险自天。土木之变,死者十万余人,而臣工且五十二员,蟪僵蘼腐,无所见于其生,则无所齿于其死。中间所惜张公辅、王公佐,然英国老不充役,户书弱不任事,其耿耿不死,独曹、邝两公而已。呜呼!安得更进于是求可,夕死于生存之日哉?

侍请刘球,性廉介,从弟为县令,奉匹缣却之,又却蜀王厚馈,议论慷慨,不为阿比之习,平居切于忧时。正统四年,京师大水,民饥,具陈筑泄拯济之方。时北虏及麓川酋不靖,上疏请罢南征,以专奋北。八年,进言权不可下移,王振怒下锦衣狱,指挥马顺阿振意。适有董璘图太常,顺栲织,令招球所画谋,当朝捽出支解其体,海内冤之,谥文悯。

冲势焰之初燎,探政源之极敝,克毅而明,文悯之不可及,有世心者皆瞠乎其后矣。然信而言道也,近而言情也,当事而言忠也,讽而言几也,待而言重也,则文悯之为志,不甚可悲乎哉?

杨洪,昌平侯,起行伍有机智,累立边功,善用奇劫虏营,捣其虚,胡人呼为杨王。宣德、正统间,受知密勿,谥武襄。

襄城伯李隆,凝重宏远,识大体,守南京最久。虽富贵拟王公,而雅重斯文,特恭下士之礼。正统中,以得人心见疑召还京,乃托近声妓以计自安,后代者数易,莫能继其美者。

郭登,定襄伯,镇大同,廉而尚谋,有古良将风。己巳之变,力守边疆,大小十数战,设飞天网、搅地龙等法,发其机,顷刻数里皆陷。又置炮,一发五百余步。谥忠武。

蒋贵,定西侯,起行伍,有齐力,与士卒同甘苦,善捣贼巢穴,当阵必先直冲,部下亦以死向敌。用是数取胜。北胡、西羌咸惮服。而丽川之征,公之功居多,但不识字,短于谋,然天性朴实,能听人指示。谥武勇。

都督山云,徐州人,深沉有将略,用兵如神,其持廉守正,文臣中不多得。正统中,镇广西逾十年,驭土官以威信,且秋毫无犯,终始不渝,谥襄毅。

开国盛时,武文一允,故群功胄跻,衔于文牒之上。承平久棫,朴化昌士,始以牙纛为艺,由是天下无武。麓川之役,是为正统四年王靖远骥始,以总督名,而总兵咸听其节制。则自列于戎籍者,能复有崛然起,耿然不自泯者乎?若群公可谓不世有矣。

张需,长于治民,先佐郑州有声。渠有淤者,废水田数十年,张程工费白守,疏之三日而就及。守霸州,置户簿以验勤惰,民生理日滋,又善捕蝗,邻郡悉效其法。尝治豪右之扰民者,被谮于王振,下狱杖几毙,竟谪戍边。

曹端,霍州训导,专心穷理之学,躬率子弟。及调蒲,士子争欲得之不释,竟终于霍。一郡人罢市,童子亦悲泣,上官不敢以属礼相遇,至其境必敬谒之,凡考校必质之,以主去取。其初信佛,曹作《夜行灯》一书献之父,即舍去,所著述尚多。

李茂弘,正统间考功郎,为人恬淡,有识见,与人寡偕合,内阁李文达雅敬之,卒不乐于仕而归。

周子良,钱唐人,正统间为职方郎,苦节缩缩,自持谦退,数鬻户产以支宦费。有千户王者以事裭职,周爱其材贷之。已而王缘其臧从,持三百金入酬,周驮而大叱,欲暴于公,因伏罪索免,乃麾去。凡世廉士,类怀刻削,迹此知其非世廉也。

邝子辅,郴州人,以训导谢职归,教其子埜登进士。埜为陕西按察使,以俸易一红褐寄之,大怒曰:“不才子何缘得此不义物污我?”即封还切责之。埜欲致父伸承颜之旷,以聘典文衡图之,大怒曰:“父莅子宦壤,何以示防?”且将以遗笑。又切责之,埜由是益励其操。

世运太康,人懈于名检,瞿瞿良士,以羁孤为能。存羊之义,千金一瓠,又奚暇少之?

兵部尚书于谦,钱塘人。自入官所至著经略,朝望特隆。己巳大驾蒙尘,公誓不与虏俱生,整槊操练,黾勉百方,动切机宜,正误国之罪,惩失事之臣,阻南迁之策。尊嗣君以定国威,选材将以当敌忾,鼓惕中外,辑安四方,卒使社稷如故。銮舆后还织毫,皆公力也。天顺复避,公磔于市,卒之日道路咨嗟,天日无辉,谥肃愍。

论忠贤至肃愍,未尝不高其功而悲其报,及语易储事,辄阁舌岐疑。偶见《唐史编》论曰:是有大难处者,社稷一线系。肃愍去留,以景皇之锐念,不可以口舌诤,两可一决,未为依违。夫白痰清梦之间,泫然心泪,不知几成堕,岂惟功利计哉?又曰:道不可变以难易,易心非乎?或曰:礼从时事,从重势,从顺守,故轨以覆公餗罪尤大矣。肃愍肯忍为耶?

杨善,兴济人,景泰元年为都御史。英皇北狩岁余,欲遣迎,难其人,公负忠义之气,慨然愿往。虏遣黠慧侦之,先以辞锋挫其锐暴。及见也,先风概射,虏应对不穷,又覆开论朝廷威德,及牖发好生向善之心,遂回銮舆以归。如公时奉公职,不见辱而能成功,若晋与宋千载一人而已。谥忠敏。

高榖,直隶兴化人。谥文义,端简廉静,不比匪人。正统末入阁。己巳北征,公居守,当乘舆播迁,羽檄旁午,朝议异同。中书赵荣欲迎銮,即解金带为赠给事中。林聪忤权贵,置重辟,公力救之。内阁奏考官刘俨黜其子不公,命公覆试,公亦为救之。时萧鎡守似矣,而歉于公终苗衷谙似矣,而歉于公施吕原厚似矣,而歉于公达马愉慎似矣,而歉于公广。

商辂,淳安人,本朝中三元一人。正统己巳入阁,时天子蒙尘,人心汹汹,公力主群议,请郕王即真,阻抑南迁之说。及回銮,卢忠妄言南内事,并黄竑言易储事,公多阻之。已而曹、石用权,公数裁抑被嗾言官构论,削为民。成化改元,复公官,首疏新政八事及陈弭灾七事,复陈弭灾八事,力争慈懿葬礼,请复景皇号,婉辞引立东宫,疏止玉皇阁斋醮,疏汪直十罪以罢西厂。谥文毅。

林聪,宁德人,居谏垣,正色谠言,劾大监王振家僮张伯通奸状。内侍善增驸马石璟有罪,皆劾之,劝迎驾礼宜从厚,以忤时论愤沮。易储之举至不肯署名,议牍几入重辟,有铨法未当,辄指斥。时宰以是劾之,酿公左迁。天顺间为都御史,巡抚赈饥山东,靖盗江淮,整饬大同,所至有惠绩。及绾院章长,刊曹风裁,屹屹足镇浮薄而系入望。谥庄敏。

尚书程信,河涧人,负才智,以当世事自任。正统末上疏劾扈从者失律,及追罪首祸。荐征薛瑄等数人。时命公捍虏都城,备出经略,皆切实用。景泰中,陈中兴固本十事,君心政体反覆数千言,闻者壮之。及督饷广宁,破松番夷寇。天顺中,巡抚辽东,著有劳绩。成化初平山都掌叛夷,参赞留务,献纳谋谟,宣威戡暴,实兼文武之功。谥襄毅。

布政夏寅,华亭人。好文学,摛而为辞,能自出机杼,多留心当世务,以诸葛武侯、范文正文、文山自期待。闻朝廷有善政令,即喜形于色。尝疏论两京离合之势,以制天下,重临清、徐州以固南北咽喉。及论文庙礼乐之数,正风俗,立纪纲,崇文化,作人材之类,皆切于政本。又曰:此生不学,此日间过此身,一败君子之三惜。识者以为名言。

陈俊,莆田人,慎持清白,位尚书萧然不异布衣,其为政知大体。初以部属督天津宿逋,上疏乞免。寻督饷两广,假以便宜,令越界盐商引输二斗以足之。京饥,令监粜,公约射利者粜不满石。及佐户堂部事,凡出其所裁处,诸属辄称如嵌金然。谥康懿。

年富,怀远人。公廉执法,遇事敢为,不以利害贰其心。正统己巳,督饷济边,有劳绩。所至察民隐革奸弊,尤嫉赃吏。流民聚南阳、陈州十数万,公为藩伯抚定之,皆愿为编氓。及为户书,益懋毖,以国计为己任。关中数用兵,举杨余子俊可任司饷,吏曹以为侵官,公上疏极论荐贤为国之道。谥恭定。

都御史轩輗,钜鹿人,狷洁性成,扣资常禄,非其分,虽纤介不取。四时布袍蔬食,筮仕使淮上,冬时溺水衣尽湿,有司制衣一袭,坚却不用,以衾禂裹之。公为御史、按察使,振扬风纪。故旧履其宦所者,烹一鸡以为款,约其寮三日米,易斤肉为食,闻亲丧即发行,僚属尚不知。总督南京粮储,清操益励。

王翱,盐山人,端方清约,任事毅然。历仕宪台,镇松番,巡广宁,征达虏,总督两广,风持凛凛,官民畏而爱之。尝筑屯堡,使烽燧珠连,简阅行伍,处议谳辟,咸中其时宜。景泰四年任冢宰,剔刷垢弊,严考察,公铨注,抑幸进,以用贤报国为己任。门无私谒,权势请托不敢行,于思仇一不介意。谥忠肃。

章纶,乐清人。景泰初为仪制郎中,知无不言,疏太平致治十六事,疏策御戎,论朝贡,议钞法,谏幸佛寺,陈言恤民,以回天变。陈言中兴时政,论定科举解额,皆欲明国家大纪,凿凿中事情。至论复储事,大忤旨,廷栲一百几死。天顺改元,释公狱,寻升礼侍,复奏蠲山东租,请金以赈宗室,论谅阴图婚之非,条救荒四事,皆协舆论。谥恭毅。

王竑,河州人,赋性正直刚毅,不事诡随,立朝侃侃无顾忌,且聪敏机辨过人。己巳中官王振误国,指挥马顺、内臣毛玉皆振党,公为给事中,闻大驾蒙尘,手捽顺、玉死。成化中,公以都宪巡抚,所至有建立剡荐盈朝,官至兵部尚书。

自惕警己巳,缙绅稍稍精神,杰者辈出,人思奋于政矣。本朝治体一大机括,于群公介之,他未暇论。

刘实,安成人。初判金华,行抚字之政,暇则攻经史,尤崇孝义,且介守剧严,有乡友为其属者,以甖爼致馈,谢弗纳。景泰召修宋元史,后知南雄。有中贵使岭外,以贪肆窘辱公,雄民夥入争蔽之,中贵以状闻,逮公。及廉得其情,知为良吏,释之。

吾豫训导,景泰初膺荐至京,屡言边事防御之方,煞有肯綮,本兵奏用于边。

魏纯,高密人。治《易》、《春秋》不就举子业,常号于人曰:“当以天理为制事之本。”贫甚,寝无完衾,身无完褐,而取与之介操而不变。岁赴人塾宾之,召以为饔飨。客游金陵,以直言忤权势,诬谪戍苏州,处戎伍几三十年,超然自得,未尝有沮于色,诸将官子从而师之。景泰中,有以其学行荐召,至京以暴卒不及用。

砥砺之气,稍稍自内而外,自近而远,自达而穷矣。故曰:人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国恒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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